7
阿筠給了我一個博客地址,是成仔告訴她的,安川生前的博客。博客的背景就是照片上那片憂傷、不祥的白花。
最後更新的日期正是半個月前,重陽節那天,安川將那張合影放在了首頁,照片下麵是幾行小字:
與恩勢,在父親墓前。九月初九,兩陽相重,我卻將要歸於陰曹地府了。這白花,是曼陀羅花,又叫死亡之花。秋天葉落花開,冬天花謝葉生,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所以又叫彼岸花。彼岸若有救贖,我在彼岸等你。
下麵幾行字,是十天前恩勢的回複:
安川,我來得遲了。今天是霜降,公墓的曼陀羅花萎謝了,你在下麵是否會像我一樣冷?
我看著屏幕上那個我曾經最愛的人和他最愛的人,氣如山湧。這是怎樣糾結的感情啊。我想起第一次見到安川和成仔,我對恩勢說:“他們是那麼不容易……”不知該為自己還是為他們而流的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眼前的照片上的白色曼陀羅花連成了一片汪洋。
何必再為他流淚
(一)
1991年,那年,我剛剛中學畢業,對未來充滿憧憬的我卻一直沒有找到工作,枯燥無味的生活令我煩得要命。後來,在朋友幫助之下,我在一間尋呼台工作,一做就是數年,那時候是九十年代,傳呼機很普遍。
有一天,同事陽陽生日,她邀請我到他家裏為她慶祝,在生日宴會上,我認識阿榮。說來也巧!阿榮居然是陽陽的哥哥,他是一名醫生,也許這就是緣份吧。
我和阿榮建立友誼,隨後發展愛情,一年過去了,我發現他的表現不錯,便打算帶他見我父母。周末,我帶他回家一趟,家人對他的印象挺不錯,不過,事後父親對我說:“我覺得阿榮這個人挺花心的,月兒,你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啊!”
第一次認識阿榮的時候,我便知道他到處留情,****倜儻,不過他對我承諾:一生一世隻愛我一個人。當時,我摟著父親的脖子,說:“阿爸,我長這麼大了,我會處理自己的感情。”
父親又說:“總之,你多長一個心眼吧?”
我隨意地說了一句:“知道了,囉嗦!”說完,便借故走開了。
正因為我沒有聽爸爸的話,沒有多長一個心眼,一次又一次地遭到傷害。有一天,我對阿榮說:“我想讀書!”
阿榮看著我,奇怪地問:“你讀書?讀什麼書?”
“我想學醫,學藥劑這一科。”我說。
“你不是有一份工作了嗎?還學藥劑?很辛苦。”他打擊我的信心,似乎也在心疼我,不過,我還是我堅持:“尋呼台這份工作才辛苦呢!我早就不想幹了,更何況,我想親近你多些嘛,將來我畢業之後,和你在同一間醫院上班。”
阿榮笑說:“嘿嘿,你真會說話……”他見我很認真的樣子,便收住笑容,問道:“你真的想學藥劑?”
我有些為難:“可惜,我家裏沒錢,根本供不起我,而我打工賺來的錢早就給我弟妹讀書去了。”
他說:“你沒錢,我來供你讀書!”
“真的?你沒騙我?”我覺的很意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