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有一次在電話裏,蘭濤對白雲說:“雲雲,你感覺我這個人怎麼樣?”白雲說:“你很好啊!”電話那頭沉默了半天,“雲雲,我今天喝了一點酒,我很想對你說,第一次我見到你,就很喜歡你了。那次報考的時候,我抬起頭看到有個清純高挑的女孩看著我,她的頭發很長,是我夢中的那種女孩。雲雲,其實那天我是故意跟你借筆的,其實我的口袋裏是帶著筆的,你還給我留了電話號碼,我真的太高興了。雲雲,你還是個很上進的女孩,一邊學習一邊自考,高中畢業就能找到一份做外貿的工作。你就是我心中想的那種女孩,雖然我才來深圳,知道要在深圳立足不是很容易,要有一份安定的工作,要有穩定的收入——”
那天晚上蘭濤在電話裏說了一個小時,白雲的心裏七下八下,她應該接受蘭濤的感情嗎?在報考的那天,蘭濤認為白雲是做外貿的工作,白雲也沒有辨解,在她的心裏是充滿自卑感的。
阿珍在白雲肩上輕拍了一下,提醒她快十點半,要去工廠上夜班了。白雲在電話裏對蘭濤說:“對不起,快十點半,我要去上班了!”
蘭濤在電話那頭問道:“十點半,上什麼班啊?”
白雲小聲的說:“上夜班,我是在工廠上班。我還想告訴你,我沒有讀過高中,我隻是初中畢業就出來打工……”
電話那頭的蘭濤沉默了片刻,說:“那你去上班吧!我正好也有事情,下次打給你!”電話斷線了,白雲的心裏感覺到什麼,她想蘭濤應該以後都不會打電話來了吧!
春天已經過去了,沿著保稅區裏紅棉路上落了一地的木棉,白雲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過。她想到了那一次上夜班,質檢部的同事告訴白雲外麵有人找她。那時候白雲剛來深圳一個月,十七歲的她從老家千裏迢迢來深圳投奔表姐。找白雲的是一個白淨的男人,從他的穿戴的工服上看,剛進工廠不久的白雲也知道這個男人級別是不低的。他問了白雲一些問題,比如怎麼這麼小就來深圳打工啊?讀過中專或高中沒有啊?來深圳有沒有什麼親人啊?後來有個好事的同事告訴白雲,找她的是別的部門的高級主管,見白雲長得清純秀麗,想找她談一談,後來又打聽到她隻是初中畢業,畢竟文化水平太低了,說什麼自己找女朋友也要找讀書多一點的,還說什麼,可惜了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竟然中專也沒有上過。白雲無奈的苦笑,心想自己招誰惹誰啦,外麵的世界真是莫名其妙。
生活還是一切如初,隻是每到九點半,白雲會想,那個電話果然不再響了。
一年以後,還是九點半,白雲接到了一個電話,盡管一拿起電話白雲就聽出了是蘭濤在叫雲雲,但他還是裝作不知道,問:“你是誰?”電話那頭蘭濤告訴雲雲,他被公司調到湖南的分公司工作了一年,沒有帶那個寫下了白雲電話的電話本,所以一直沒有聯係到。白雲輕歎了一聲:“那真可惜!”蘭濤約白雲星期天見個麵,白雲撒了個謊,“真對不起,我男朋友星期天約了我去逛圖書館。”
聽著蘭濤帶著失落聲掛掉電話,白雲的心裏平靜得沒再起一絲波瀾,蘭濤是不是去湖南工作了一年?或是記不起每天九點半都拔過的電話?在白雲的心中已經不再重要。她輕輕的對著掛掉的電話說:“你,不是我要等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