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二 北楊
自我出生時,天地間劃過一道光,一對白鶴形影相依,飛過遠方。
對於北楊而言,皇子的誕生才最為重要。
北楊二十六年,慶皇女楊暮寒誕生,大赦天下,免賦稅徭役兩年。
北楊四十二年,楊獻帝駕崩,獻帝皇後執政,是為文憲大後。
文憲大後執政數日,動亂頻發,年輕的大後無法阻止悲劇的發生,隻好任由他人一再淩駕於她之上,忍氣吞聲。
楊暮寒,這是一個多麼美麗的名字。如同盛世煙雲一般,隻可留存於記憶之中。
北楊宮內,寂寂長夜,淺淺燈亮,生母已逝,文憲大後處心積慮迫害——她無力阻擋朝堂之事的發生,卻可以迫害先皇留下的子嗣。
這個女人,無生養,卻掌握著皇室命脈的生殺大權。
我被封為南疆公主,端坐於朝堂之上,冷眼觀望我北楊大後將北楊葬身火海。
“大後千歲——”朝臣一呼萬應,臣服於她。一卷皇帝遺詔,奠定這女人一生權傾榮極。
若不扳倒這文憲大後,我北楊不保,恐怕我與我唯一活著的兄長,都難逃厄運。
“公主,十六王爺求見。”將軍,這北洋疆土之上唯一為我所用之人,諾。
十六王爺狹長雙眼,美目如光。
“皇叔前來找孤,可有何事。”假意笑語盈盈諾下,即使心裏恨得要死。
“大後懷孕了。”十六王爺未懷好意,弧度剛好的得體的微笑,卻是致命的陰毒。
“王爺孤身一人前來,就不怕孤替孤父皇,殺了你這亂臣賊子。”我冷聲,清冷麵容隨風搖曳,生輝。
“若過了這一夜,你如你文憲大後一般臣服於本王,你可還會?”
趁著機會,我抵出一把匕首,直逼他脖頸雪白處,“這是孤父皇生前遺物,金鑲匕首,正殺你這亂臣!”諾畢,前刀尖冷冽寒光,閃爍,我把匕首向前推了推,死死扼住他的喉嚨。
“殺了本王也可。北洋宮外六十萬禁軍即會衝進宮來終結一切,你那皇兄也將性命不保,若僥幸活了下來,大後也會盡力斬殺……”他美目含笑,語諾。
“身為北楊十六王竟勾結敵國,單憑這條,你即可死無墳墓!”我清冷女聲,恨意滔滔。
“你的好母後對你早已動了殺心,”彷佛早就料到我不會動手一般——因為棋子實在過於貴重,他揮開匕首,坐到鳶塌上,“若非本王,你以為你可以活到現在?還有你那無用的哥哥。跳起牆來的狗,真真是可笑至極。”
我終於無力跌落,皇女所有堅強的偽裝,終於支離破碎。
“人道南疆公主烈如南風,貞烈女子,”十六王爺笑語瘋癲,“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他吟起這首歌謠的時候,我忽然就想到了那樣一個女子,清亮雙眸光輝,熒黑長發散亂一地如瀉,翩舞若秋日之驚鴻,大紅衣袂飛揚三尺城牆不絕。淺夜未明,僅憑著臉上的高貴之光便輝映了群星的少女。
“西涼有佳人子,端而賢淑,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璃彤訴。
她必定也是落寞的,絕美容顏,出嫁西圖,原,高不勝寒。
璃朝四十一年,她嫁至西圖為側後,半年後,掌權於西圖,權傾南炎涼。
即使脫離了強大西涼的後盾,她仍然能以絕頂高明的手段,登上世人臣服的高位。
若我也可,那該多好。
十六王爺一臉玩味,“那麼,你跳舞給本王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