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怕你們殺了我?”陸少強笑了起來。“在遇到你們之前,還是有些擔心的。不過現在我完全不擔心。因為你們還需要我。”

“你?”諾麗婭反問道。“我們為什麼需要一個異教徒?”

陸少強哈哈大笑起來。諾麗婭不知道他在笑什麼,隻知道自己被輕視了,不由得氣得臉色有些發紅。穆德沉默著。

“不懂世事的孩子啊。”陸少強笑了一會兒,感慨地說道。“好,既然如此,我就讓你看看這個世界的真實麵貌吧。”

“什麼意思?”諾麗婭被陸少強搞糊塗了。

“我們從關明說起吧。你記得他吧,那個被你們稱為‘芬裏爾’的男人。”陸少強正色道。

諾麗婭點點頭。

“那個外行人?”穆德問道。

“作為外行人,他最近的動作太多了。”陸少強說。“我這次來,本來就是想探探他的虛實。”

“可惜你剛見到他就落到了我們手上。”穆德冷笑道。

“是的,不過已經足夠了。”陸少強說。“很顯然,他和你們的目的有些類似,都需要混亂。”

穆德皺起眉頭,諾麗婭也沒有說話,等著陸少強的解釋。

“我低估了他的實力。”陸少強說。“我帶來的人,不足以和他抗衡。”

“你是說,他本來也沒想對付你?”穆德問。

“他想。”陸少強說。“但是因為我的身份,一旦他直接殺了我,必定會和整個程家為敵。他現在的實力還不夠。”

“……你是說我們被利用了?”諾麗婭問道。

“互相利用。”陸少強笑道。“想要掀起風波,就一定要讓我遇到危險,這一點絲琪露很清楚。既然關明不願意直接出手,那就由你們梵蒂岡的人來吧。我相信關明和絲琪露在這一點上,是達成了共識的。”

諾麗婭從來沒有想到關明和絲琪露的心計會到這種程度,一時有些難以置信,但是陸少強的分析卻讓她不得不相信這一點。

“可是這樣一來,也是件麻煩事。”陸少強繼續說道。“要是我死在梵蒂岡的人手上,你們等於直接向整個中國的勢力宣戰。我相信絲琪露對自己的力量再有信心,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況且我一落入你們手中,關明一定會立刻放出消息,把程家的矛頭引到你們身上。想秘密殺死我,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才活到現在。”穆德說。“苟延殘喘。”

“到現在為止我活得還不錯。”陸少強笑著頂了穆德一句。“我不會死,還有一個原因。”

諾麗婭雖然不喜歡陸少強的話,但是還是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你們要的是混亂,不是某一個人的生死。”陸少強傲然道。“戰亂,還是和平,我可以決定。這要比我單純地死掉好得多。”

諾麗婭感覺一陣窒息,仿佛麵對著一頭食人的猛獸。

“所以,我不會死。”陸少強微笑著說。“絲琪露特意放走孟東,也是向程家示好的意思。”

“特意放走?”諾麗婭不由得回想起孟東離開時的情景。當時是陸少強正在與絲琪露調笑,孟東想阻止陸少強,卻被陸少強罵了回去。然後中田突然出手傷了孟東,孟東一怒之下就轉身離開了,絲琪露也沒有什麼表示。

“不然的話,孟東怎麼可能活著離開?”陸少強笑了起來。“你不會連這一點也不清楚吧。”

諾麗婭無言以對。她一直以為,絲琪露隻是覺得孟東沒什麼影響,放了就放了,而且當時形勢上也是陸少強趕孟東離開的。諾麗婭從來沒有想到,絲琪露會考慮得這麼深。

“在這個世界上,人們遠比看起來的要複雜。並不是信仰的問題--或者說,不隻是信仰的問題。從來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簡單地分類成黑或者白。”陸少強微笑著說。“諾麗婭小姐,這就是現實。你的信仰究竟能堅定到什麼時候呢?”

直到這時,諾麗婭才隱約明白了,為什麼程森會認為陸少強才是最大的威脅。眼前這個男人,沒有絲毫的力量,身材瘦削高挑,恐怕連街邊的小混混也打不過。但是他的思想卻極其具有汙染性。對於信仰不堅定的人來說,陸少強就是最毒的毒蛇。然而,雖然諾麗婭認識到了這一點,卻沒有引起足夠的警惕。她覺得自己的精神不會那麼容易被引誘,殊不知,這種盲目的自信,才是最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