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至高無上的微笑(1 / 2)

鄭秋的身體恢複得很快。妖物驅除之後,隻是體力和精力消耗過多,並沒有什麼嚴重的問題。她的父母一直在照顧她。我在電話裏問候了幾次,並沒有再去看她。就這樣過了一周左右,中午時分我接到她的電話,和我約好了在校內的某食堂前見麵。

從早晨起,雪就紛紛揚揚沒有停過,把天地間裝點得純潔無暇。沒有風,也並不是很冷。旁邊的小河邊上和草坪裏,有幾群人在熱熱鬧鬧地拍雪景照片。我把圍巾圍到鼻子以上,一邊看著情侶們嘻笑追逐,一邊看著我口中呼出的白氣。一輛車停在我麵前,後門打開,鄭秋到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絨長大衣,黑色的長筒皮靴。衣領立起,和我一樣隻露出眼睛。頭發束成馬尾垂在衣服外麵。她的眼睛彎了彎,然後下車走到我麵前。她的父母在車裏向我揮手示意,我微微彎了下腰代替打招呼。鄭秋指了一下沿河的小路,我們並肩走去。

好一會兒我們都沒有說話。河水沒有結冰,悄無聲息地流淌著。路邊的垂柳,隻剩下黑黝黝的枝條,掛著星星點點的雪團,一動也不動。新雪在腳下發出動聽的聲音。我們似乎回到了北國的故鄉,回到高中那個青澀美好的時候。天地間隻有我們兩個人,這樣相伴著,一直一直走下去。

迎麵有人騎了輛自行車過來,打破了這份靜謐。我們讓在路邊。車從我們眼前駛過,鄭秋開口說道:“我要走了。”

我已經猜到了。她身上的妖物清除了,要回到老家那邊去吧。過了好久,我才問:“還會回來嗎?”

她搖了搖頭。

我覺得心口一緊,抬起頭,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白色的水氣在空中消散。

她又說:“今天是來做最後一份工作的。”

我點了點頭,盡量保持著平靜,問道:“去哪裏?”

“就在這兒。”她走到我麵前,凝視著我的眼睛。“是你身上的妖物。”

我一時愕然。

她打開領口,露出整個臉來。眼前垂下來的頭發,因為呼氣的關係,在尖端稍微結了一點霜。

這是她原本的樣子。並不十分美麗,現在卻讓我牽掛。我呆住了。

她的語調有些悲傷。“你徘徊在虛幻中,放棄了現實的世界,不去努力爭取任何的身外之物。就連在幫我的時候,你也隻是隨波逐流,並沒有自身的意誌。你被迷惑了。”

“迷惑?”我機械地重複著。難道不是因為我自己不爭氣麼。

“花妖。”她簡單地吐出兩個字。

“花妖……‘明日黃花’?”

她搖了搖頭。“不是那麼簡單的妖物。是‘鏡花水月’。”

“‘鏡花’……所以我才會執著於虛幻麼。”

“是的。”她很肯定。“雖然花妖讓你看不清現實,卻也讓你能夠直視本不應該存在之物。所以你才能救我,也救了很多原本會死去的人。”

“那……也不錯吧。”我苦笑著。

“我說過你身上的妖物可能比我身上的還難辦,記得麼?”

我點點頭。

“被龍附身,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但是你身上的花妖卻更麻煩。從古到今的記錄有很多,但都是很模糊的。這虛幻的妖物,連確定是不是它都非常困難,更不要說驅除的方法了。”

“那就是沒辦法了?”我雖然在笑,但是看起來一定很勉強。

“也不是這麼說。”她猶豫著說。“雖然還沒有辦法能驅逐,但是我們商量過,可能有辦法可以壓製。”

“壓製?”

她點點頭。“你知道唐伯虎的花月詩麼?”

“那個好多首,每句都有‘花’‘月’兩字的?”我回想著,目光無法離開她的眼睛。“記得一點點。”

“‘花’‘月’相映。而且從起源來說,‘鏡花’‘水月’也是相應的。所以說,要用‘月’來壓製你身上的花妖。”她說著,又解開了幾個羽絨衣的扣子,從毛衣裏麵貼身拉出一條黑皮繩,掛著那個我見過好多次的新月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