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鄭秋沉吟了一會兒,然後說:“這算是一種可能性吧……”

我覺得鄭秋似乎有話要說,但是他沒有再說下去。

我突然想到:“你表哥是什麼科的醫生?身上長羽毛會被他遇到?”

“啊,他是皮膚科的。”鄭秋順口回答道,思緒還沉浸在郵件的內容裏。

皮膚科?之前我受的傷可是有兩處縫合,應該都是他處理的,結果他是皮膚科?不是外科嗎?這太坑爹了吧!真的沒事嗎?我仔細感受了一下身上的傷口,沒有問題,倒是剛才出汗濕透了的秋衣貼在後背上有些難受。算了,應該沒差吧。不是獸醫我就應該慶幸了。

之後我們也沒有多討論,一切都要等見到當事人才能知道。

等我開門讓那兄弟兩人進來時,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一種強烈的排斥感。不是他們排斥我,是我直覺地想要離他們遠點。直白地說,我討厭這兩個人。

他們的表情都很輕鬆,並沒有想像中遭遇不幸的陰沉感。在等待的時間裏,我越來越覺得我的推論是正確的,有黑暗、有光明,這才應該是真相——但是在見到他們的一瞬間,我就開始覺得不對頭。因為他們身上沒有那種黑暗,無論是推著輪椅的哥哥,還是輪椅上蓋著毛毯的弟弟。

鄭秋顯然也很意外。和兩人見麵介紹完了之後,大羅把輪椅推到一個單人沙發旁邊,自己坐在沙發上。我給兩人倒了水,坐在對麵比較遠的單人沙發上。鄭秋還是坐在中間的大沙發,仔細打量著兩個人。

看得出來兄弟兩人感情非常好,大羅很細心地照料著弟弟,弟弟也很坦然地接受了。沒有一點不自然的成分在裏麵,這讓我感到非常的不快,就好像玩魔方時有兩塊的顏色無論如何也不能調換過來那樣別扭。當然我沒有表現出來,隻是沉默地喝茶。

“家裏有養狗嗎?”鄭秋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

兄弟倆也很意外,對望了一下,然後大羅說:“有一條老狗,十五……不對,十六歲了吧。怎麼了?”

“沒什麼,我看到毯子上沾了些毛,順便問問而已。”鄭秋回答道,但是我覺得好像他另有深意。“能看看弟弟的情況嗎?”

大羅看向小羅,小羅點點頭,自己把毛毯掀開,大羅接過去放在沙發扶手上。小羅裏麵穿的是厚質的襯衫,他伸手從領口開始解開扣子。已經能從扣子的縫隙裏看到不自然的顏色。他解開所有扣子,然後把襯衫向兩邊拉開。

他的胸口上長滿了羽毛,像是飛禽一樣,已經看不到皮膚。不是白色,而是鐵灰色。再仔細觀察,發現那羽毛的長度不像是小鳥,反而給人一種猛禽的感覺。

鄭秋起身走到小羅旁邊細看,然後問:“可以摸摸看嗎?”小羅點頭之後,他伸手順著羽毛生長的方向撫摸了幾下——怎麼看都是覺得手感很不錯的樣子。然後他拈起一根羽毛,輕輕拉了拉。

“會疼。”大羅沒有阻止,但是開口說道。

“硬拔的話會很疼,還會流血。”小羅補充道。“用剪的也不行,在羽毛的根部開始剪也會疼,羽毛的斷根也會流血。”

“嗯……”鄭秋思索著回到沙發上坐下,小羅把衣襟掩起來。“隻有胸口嗎?”鄭秋問道。

“後背也是。開始時隻有胸口一點,後來就越來越多。”小羅回答。“而且在秋天時還會換毛……”說到這裏,兄弟倆相視苦笑了一下。

我說你們還能笑得出來嗎,這種情況。我還是沉默著喝茶。

“對生活有什麼影響嗎?”鄭秋問。“有什麼突然增加的習慣嗎?”

“影響不大,除了熱點。”小羅自嘲地笑了笑。“因為我高中畢業了,沒有參加高考,一直在家裏,況且衣服還遮得住,問題不大。特殊的習慣嘛……沒有。”然後他轉向大羅:“我也很擔心會不會突然想要吃蟲子之類的……”兄弟倆一起笑了起來。

我覺得一陣陣別扭。父母雙亡,又遇到這種事,為什麼還能這樣笑出來。

“我明白了。是妖物的影響。”鄭秋得出結論。“不過嘛,問題不大,我建議就這樣吧,過不久自然會好的。”

我實在忍不住了:“自然會好?”人身上長羽毛了啊,這麼輕描淡寫的沒問題嗎?

“沒錯。”鄭秋點了點頭。我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小羅問道。

“問題不在你,在你哥哥身上。”鄭秋轉向大羅。

大羅很意外:“怎麼可能……”

“是無意的,而且也不是惡意。”鄭秋向大羅擺擺手。“雖然不多見,但是這次招來妖物的,是非常正麵的感情。”

大羅和小羅麵麵相覷,最後還是大羅向鄭秋說道:“能再說詳細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