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幫喬樂?”
“剛才一個護士告訴我,他情緒不穩定。”
“什麼叫不穩定?”
“剛才他有些失控,所以你不要拿小茵刺激他了。”
“失控?像對嘉薏那樣失控嗎?”
“我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吧。”
“嘉薏知道嗎?”
“知道。可是……你在擔心什麼?”
“他會傷害嘉薏的……”高瞿說完便欲往外跑,卻被駱庭一把拉住,她說:“嘉薏知道這件事,她自己沒有介意說明她心裏早就有打算了,你不必擔心太多。”
高瞿沒有回應,他掙開駱庭,徑直跑了出去。
剛好在醫院馬路上看到嘉薏正在等車,高瞿從身後一把拉過她,不容質疑的語氣說:“跟我過來……”
嘉薏任他拽著自己,直到他停下,才說:“你幹什麼?”
“你知道喬樂情緒失控,那樣你還和他待在一塊嗎?”
“他隻是壓力太大了,過幾天就好……”
“他會傷害你,像昨晚那樣……”
“我不想提這件事,我可以知道的是,喬樂變成現在這樣,我和媛媛都沒辦法不管!”
“可是你自己還不能完全克服那個什麼狗屁異性親密恐懼症,你怎麼能……”
如此相似的話,和喬樂昨晚醉酒壓在她身上說的話那麼相似,以至於這句話突然在腦海裏不停地回響,嗡嗡回響……她突然後退了好幾步,立刻打斷高瞿,說:“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他精神有問題,你也……”
“高瞿,我和他都沒病!!”嘉薏睜著雙眼,用力吼道:“我知道我自己的身體反應很奇怪,但是……我覺得我精神沒有問題,還有,我相信喬樂!不過你不用擔心,因為我和喬樂都可能不再出現在你的視野了,你不用擔心我們這些怪類會出問題會傷害到你的……”
她說著便哭了出來,但是她怕高瞿誤會,立刻擦幹眼淚,說:“我可以控製情緒的,你看,我很正常的啊,喬樂隻是一時受刺激而已,他也會好的,我們都會好的。”
嘉薏一邊說著,一邊揮著手轉過身子,離開高瞿。
但就是那一轉身,她的眼淚便肆無忌憚地流下來。
一天之內,她和這個男人說了兩次不再見,但是這一次明顯比第一次更加痛苦,這一次她居然要帶著誤解和傷害道別。
以誤會開始,以誤會結束,也算圓滿了,她勸著自己,心裏試圖慶幸自己從未愛過這個男人,一點都沒有愛過,一點,都沒有!
她沒有哭出聲音,隻咬著嘴唇努力壓抑,幾乎要咬出血來了,想要朝喻然她們跑去,可是腳下卻像被萬斤鐵石拴著,每一步走顯得要耗盡全身力氣,每一步走讓自己周身搖晃。
她明明沒愛過,可為何會這般的難受?
高瞿緊跑了幾步趕上她,他直接擋在她麵前,她卻把臉撇向另一邊,試圖逃離卻還是被他一把拉住,隻見他俯下身子,視線與她平齊,說:“嘉薏,我不相信這是我們的最後一麵,但如果……如果你真的覺得這是我們的最後一麵,那麼我必須要說三句話——第一,你要幫助喬樂,我理解,但我不支持;第二,我沒有一絲一毫覺得你有問題或者缺陷,第三,我……我喜歡,很喜歡你。”
嘉薏措手不及,茫然地抬起頭,她滿臉淚水還來不及擦幹,眼神中卻還是能夠看出她的疑惑與不解。
高瞿憐愛地喚著:“嘉薏……”他的手試圖去觸碰她掛滿淚珠的臉龐,但是在半途中還是及時收住了,他的指尖觸碰到到了她變化的呼吸——在那一瞬間化作遊絲——他生怕再次靠近,那呼吸會變弱,直至消失,害怕她的躲閃和逃離,他多麼害怕她說不再見啊。
半響,他側開身子,讓開路,低聲對她說:“別哭了,你早點休息吧,小茵的情況我會告訴……告訴方權的。”
嘉薏微微點著頭,在他讓開的路上獨自往前走著,身子忽然輕飄了起來,她覺得一切都好像結束了,但是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開始一般。
混沌、不安,尾隨了她一路。
病房外的駱庭,窗戶邊上的駱庭,在這個風雨世界中遊離的駱庭,此刻隻與這一心問病不問人情的醫院最為融洽。
她接了一個電話,是院長打來的,說她很快可以晉升副主任醫生了。
她笑了笑,掛了電話,看著高瞿和嘉薏在樓下發生的一切,不禁也挑了挑眉毛,說:“也許正著了那句‘情場失意,職場得意’呢。”
她放在兜裏的手,卻一直掐著那條手鏈,哪怕指甲不小心掐到肉裏,她也沒有覺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