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下午,我們爬了兩百層。
根據塔裏麵的指示,這座塔總共就有3333層,而第五天晚上是月圓之夜,所以說我們可以稍微放緩,在四天內爬上去。現在倒是不著急了,有足夠的時間休息,學習。
但願這樣的日子可以繼續。
既然第一層沒有神明,我也不認為中間的層數會有神明,畢竟他們那樣高傲,比起塔的中間,在塔頂更符合他們的身份。
目前離地——600米。
從窗口望下去,整個學院盡收眼底,可以看到遠處的山影,可以看到廣袤的森林。地上的人比鷹嘴豆還要小。樓梯外刮著風,怕是要把人拉出去一樣。但是在樓裏卻感受不到什麼,甚至窗簾也沒有任何移動,跟底部灌了鉛一樣。
我們帶了一些吃的,不過完全不夠。爬樓消耗的大量體力都得從嘴上找回來。所以說補充體力就很重要,而補給則必須用籃子冒著樓外的大風從地上提,非常艱難。這才六百多米,我完全不敢想象在一萬米的頂樓會是什麼樣。更有寒冷和窒息等著我們。
想到這裏,不禁驚駭,但什麼也比不上喝點培根熬的濃湯然後鑽到被窩裏睡一覺強。
難以想象這樓是怎麼建造起來的。城裏建一個四層以上的樓怕是都要大費周章,建好後說不定也要轟動世界...但是想到這是神殿也就平衡一些了。
第一天就在勞累中過去了,可是日子還長呢。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每天都是這樣過來的,而且從第四天開始,這座塔就沒那麼和善了。上了兩千五百米,窗外已經開始飄雪花了,地上也是霧蒙蒙的,什麼都看不見。不時也有雲朵飄來,附在樓梯外。從下麵運食物和其他東西上來的時候總是要弄好幾次,因為每次都會被風吹掉不少,隻能拿布緊緊裹住。而運上來的東西也都冰冰涼了。
噩夢這才開始。
第五天我們根本就上不去,走不了幾層就要坐下歇一歇,喘氣已經很困難了。勉強爬到三千米,外麵呼嘯的風聲令人膽寒。再去用籃子取補給都需要大家一起抱住我的腰,防止被狂風吸出窗外。
除此之外,大家也沒了之前的鬥誌。幾天前尚且高昂,帶著那種不破天神不回還的感覺的大家,現在都想霜打的蘿卜——蔫了。亞曆山大和布魯托兩三天不曾說過話,齊格飛有些焦躁,而鄧普西的眼神也不再勇敢了。
放棄吧...
不能放棄。
第五天在猶豫中結束,第六天的征途開始了。
我一直在擔心。
果不其然,第七天一早,布魯托就大吐特吐,轉身就昏倒了。我們終於停止下來,把他放倒。他麵容浮腫,嘴唇發紫,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身上出了好多汗,浸濕了身上的長衫。
在這裏絕對不能感冒,否則會死的。我馬上脫掉他的衣服,讓馬克思去生火給他暖身子,讓齊格飛壓他的胸口,然後我給他擦汗。沒有任何藥草對於這種情況是有用的,沒有任何一種魔術能讓他喘上來氣。
見著他浮腫的麵龐和大家頹靡的神色,我心裏非常不是滋味。為了我,大家聚在這裏,結果連敵人的影子都沒見到過。為了我,他犯了這麼重的病...
對不起,布魯托。
我瞧了大家,低下頭。
“對不起。”我輕聲說,“走吧,不要再探索了。大家都要活著回去...”
沒有一個人說話,都各自做著手頭的事情。
猛然間,寂靜的空氣被一陣腳步聲打破。
這陣腳步聲觸動了我們所有人的神經,我拔出阿爾忒彌斯之劍衝到樓梯口,其餘的人全部掏出法杖背上包裹衝到我身後,輕聲吟詠著咒文。
腳步聲越來越近,但是毫不急促,穩重如山。我瞥了一下大家的眼睛,比起剛才,所有人的眼裏都充滿憤怒和怨恨。
這樣的話,可以一戰...
大概?
陰影中出現了兩隻可愛的小腳,隨後出現的是光滑細嫩的小麥色雙腿。純白的裙擺隨後下來,我看到了金光閃閃的長矛和垂下的羊皮盾。心驚膽戰一刻後,我猛然放鬆了。
她全身露了出來,金發飄飄,紮成跟鄧普西一樣的公主頭,戴著高起如馬鬃的黃金頭冠。她長得是那麼美,胸脯大小剛剛好。配上那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完美無瑕的麵龐,光是站著就是藝術。帕爾納索斯山九人的合體也不及她的幾萬分之一,最溫暖的春風也不如她的一顰一蹙。
好嫉妒啊...
但是,她是來殺我的...
“嗯?你手裏是阿爾忒彌斯的劍?你誰呀?”她歪歪頭,露出可愛的微笑。我沒有回答,緊攥著劍,把戒備心拾起來。
“不回答...好傷心啊,多久了都沒人理我,好不容易看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