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畢業,大家上大學的上大學,出去打工的打工,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聚。”唐莉傷感地說。
何琳也忍不住要說兩句,“唐莉啊,不要這麼難過,這是人成長必須要經曆的階段,難道你想一輩子就窩在這所高中裏麵,外麵的世界比我們想象的精彩多了。”
“那倒是!”楊晨表示讚同。
“小的時候很想馬上長大,現在漸漸的長大了,卻發現,我們是那麼的懷念童年,楊晨,你小時候的夢想是什麼?”唐莉最漂亮的地方其實是眼睛,有種清澈的美麗,楊晨知道,這個女孩在高中的時候喜歡過自己,不由看得一震。心裏有種很想去愛惜的衝動。
但她為什麼把自己隱藏得這麼好,自己居然一點都沒有發覺。可能是自己心裏一直裝著別的人的緣故吧。
不知道怎麼的,楊晨浮現出上午看到了唐莉兩顆蓓蕾和那一顆痣。
“農婦,山泉,有點田!我這個理想是不是太普通了,遠沒有什麼當科學家,當發明家,當大官來得遠大吧!”
“越平凡的理想越能讓人活得更現實,也更充實。我說,楊晨,你這話讓我想起一個笑話!”何琳像是想到什麼似得,抿嘴一笑。
“什麼笑話,我的理想很好笑嗎?”楊晨狀似不高興的說。
“不是,你別誤會!我隻是覺得我們作為農村的人,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不能再輸在前進的路上!這個笑話,其實城裏人拿它當笑話,我們農村人卻隻能體會其中的酸楚,故事講的是一個城裏的記者到農村去采訪,遇到一個放羊的小孩,記者就問小孩,長大了想幹什麼啊?小孩說,娶媳婦!記者又問,娶了媳婦呢!小孩回答,生娃!記者覺得小孩很可愛,又笑著繼續問,那生了娃呢?小孩回答,放羊!這下記者不笑了!”
“是啊,生為農村人,一生的宿命就是臉朝黃土背朝天,我們的腳步永遠禁錮在那一畝薄田裏!”陳昊也有所感地說。
楊晨輕輕捶了一下桌子,感歎道,“所以,我們更應該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隻有考上大學,離開這個窮山溝,我們才會有更廣闊的視野!”
“那你有沒有想過,有點知識,有點文化的人都離開了農村,這農村以後該怎麼辦?”唐莉問。
“唐莉,沒想到你還能站在這麼高的高度想問題,我真佩服你!我們讀書的理想隻是想要改變自己或者改變家庭,改變社會的責任我們的肩膀是不是太過弱小了一些。”楊晨其實知道,十年後的家鄉跟現在的家鄉沒有什麼根本的區別,至少人們的生活方式一點也沒有發生改變,唯一多了一點的就是那些外出打工的年輕人帶回來的血汗錢。
這些血汗要麼變成壓箱底的存折,讓銀行拿去壓榨利益,要麼變成一棟洋氣的小樓。
有錢就修房子,這是中國人幾千年來沒有改變的生活觀念。
“我隻是覺得,我們農村不應該一直像這個樣子!”唐莉臉紅了紅,被楊晨這麼稱讚還是第一次。
“這個世界要多一些你這樣的有心人,咱們農村也不會像非洲,而城市卻像歐洲!唉,不說這個沉重的話題了!還是討論討論高考填誌願的事情吧!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填華協,對於學醫,我雖然有一定的興趣,但想到今後一輩子要跟各種疾病打交道,我也有點猶豫!”
“你一定要去學醫,等你學成以後,就給咱農村的父老鄉親看病,能不收錢就不收錢,能少收錢就少收錢!”何琳憂國憂民地說。
“看你說的,我即便有這樣的想法,你也不要講出來嘛,太肉麻了,好像我的人格偉大到跟白求恩一般了!我承受不起啊!”楊晨摩挲著手裏的簽字筆,然後在手指之間來回轉動。
“醫者父母心,師道,授業解惑,你們兩個的理想都這麼偉大,祝你們都能如願以償吧!”何琳道。
唐莉白了一眼何琳,把注意力放在了一張卷子上,沒有再參與聊天。
她心裏想的卻是,這次分別,是不是就是永久。
這三年不會,以後也永遠不會走進你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