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勝負已分,你已經敗了,義朝為什麼要做如此無聊的事呢?挑起動亂,最後落得如此狼狽,為什麼一定要戰鬥,這真的是武士唯一的道路嗎?今日我會放你走,你回到東國,要是想舉兵再戰那就來吧,不過,經曆此戰你多少會有些感想吧,再會了”
這就是清盛與義朝的最後一次對話。
清盛大勝,二條帝還宮,藤原信賴等人在義朝兵敗後,為躲避平氏的追兵逃到了仁和寺後白河上皇處,祈求上皇的寬恕,但是上皇召來了清盛,將藤原信賴關押,判決是斬首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判決是由清盛親自宣布並執行的,就在數年前,人們還難以想象公卿會被武士直接處死,信賴被處以了死刑,信賴集團的藤原成親因為是重盛妻子的哥哥而保住了性命。另外,義朝的盟友源師保也被從輕發落,他曾把神鏡獻給六波羅方,所以隻處以流刑下野。
另一方麵,義朝率領長男義平、次男朝長、三男賴朝、一族的義隆、義信、重成,家臣鐮田正清、齋藤實盛、涉穀金王丸等黨羽準備逃向東國。但途中遭到野武士的襲擊,行至美濃青墓,天降大雪,為避免被一網打盡,義朝開始安排各人分頭前行。此時突遭襲擊,混亂中,年幼的賴朝不知所蹤,義隆戰死,重成主動為義朝斷後、代他赴死,因傷重而無法行走的朝長則以“與其落入敵人之手不如死在父親手上”為由,讓義朝親手殺死自己。據《平治物語》言道,那一日,義朝的淚水一直都沒有停止過。
義朝一行人各自分別後,義朝身邊隻餘正清一人,二人行至尾張,暫歇於正清的嶽父長田忠致家中。長田父子均是源氏心腹之臣,但舊主恩義並不能比上平家重賞,故而忠致父子對源氏主從動了殺心。義朝在尾張迎來了生命的最後。
關於義朝之死,《平治物語》中的說法是:義朝在入浴的時候遭到偷襲,徒手放倒第一個人之後,被一左一右兩把刀刺入身體,最後致死,而另一說是,多遭背叛的義朝心思已十分敏銳,他發覺到長田父子的意向,自知自己已無法脫身,但終究是不願死於叛徒之手,於是命令自幼和自己一起長大,親如兄弟的正清殺死自己,而正清對他無比忠誠,在將主人殺死之後也隨之自盡而亡。後來,二人的首級被送往京中六波羅。
自此河內源氏第六代棟梁——源義朝的一生便結束了。我們在此分析一下這位頗具特點的武士。
關於義朝的事跡在正史中很少被提起,因為他發動政變,挾持了天皇和上皇,被後世定性為“反賊”正史中對義朝多為貶評。
與此相比義朝的更多的形象被記載在民間私人編撰的軍記物語小說中,義朝在軍記物語中形象複雜,總體而言是冷酷厲害的反派角色,但有時也會表露出相當溫柔的一麵。
在《保元物語》中為主人公之敵對,雖武力有所不及,軍略手腕卻更勝對方;看似與父兄不睦,最後卻多次為他們求情,說明義朝並不是一個冷血之人,縱使父親為義從小對他不管不顧,他還是尊為義為父。
《平治物語》如是,縱遭眾叛親離,但還仍有英雄為他舍生赴死,舊日恩義亦令他人感念; 作者本人也一麵批判他殺戮之行,一麵又感慨他無愧為名將。
不過軍記物語因其藝術的誇張與階級立場性,有許多脫離史實的創作,比如《保元物語》中為體現政治的無情,曾濃墨重彩地描寫義朝被迫處死幾個年幼的弟弟的悲慘場麵,但另一軍記小說《愚管抄》裏並沒有義朝處死年幼的弟弟的記錄,且《保元物語》本書明顯站在同情崇德上皇一方的角度上進行創作,故一般認為這個場景是虛構的。
義朝的乳兄弟鐮田正清在書中的形象也被矮化許多,史實可見是一員勇將,卻被描繪成膽小之人。義朝雖然渴望地位權勢,也有些嗜殺好戰,但是,他均不是全部為了自己的榮辱,始終將一族的榮辱排在首位。從這一點看來,義朝還是有可愛之處的。
義朝的死標誌著平治之亂的結束,也標誌著河內源氏走向了瀕於滅亡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