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的。
睜開眼的那一秒,我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抹了把臉,才發現臉上濕濕的,原來自己在夢裏哭出來了。
“喂,誰呀?”大晚上的,我火氣挺大的,摸到手機就跟人嗆聲。
“你哭了?”對麵似乎遲疑了一下。
是容城。
我沉默了幾秒。
我哭沒哭他肯定聽的出來,索性避開這個話題:“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
“真哭了?”他不死心地繼續問。
“跟你有關係麼?”我癟了癟嘴,不想讓他笑話我。
容城似乎被我無理的態度搞生氣了,也就有點不高興,惡聲惡氣地說:“我在望天這邊,你快過來。”
望天是H城的一家酒樓,檔次很高,我隻跟在幹爹屁股後頭去過兩次。後來他把我轉手給容城以後,再也沒進去過。
這還是容城第一次讓我去這種地方,我有點疑惑。
看了眼手機屏幕,已經快過零點了,我就不太想出門,何況外麵還下著雨。望著雨水在窗玻璃上打下的痕跡,我就犯懶了。
“我說趙小憐,你這人怎麼這麼沒勁呢。”容城衝我發牢騷,哪怕沒看到他,我也能想到他蹙著眉不屑的樣子,“之前在床上的時候不還挺硬氣的麼,現在就孬種了?你是不是怕我?”
趙露露的哭泣聲從門縫裏傳過來,我沒來由地心煩,衝著門吼了一句:“煩不煩呐,大晚上的。”
容城估計以為我在吼他,更生氣了。
我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馬上給我過來,要不然後果自負!還有,別忘了把我身份證帶過來。”
不等我再次反對,容城就掛了電話。
我翻出他的錢包看了看,裏麵確實有他的身份證,隻好認命地換衣服準備出門。我跟自己強調,我隻是給他送東西而已,實際上根本就是想見這個人。
說實話,當時他跟一個女人從賓館離開的時候,我心裏都發酸。但是這麼晚了他卻在酒樓裏吃飯,應該沒跟那個女的睡在一塊。
不過酒樓裏也有房間,誰知道呢。
何況容城這個人,他要是真想要了,哪兒都能下得去手,根本不必非得找個能睡覺的地方。況且從他離開賓館到現在已經隔了好幾個小時,也足夠他做幾次了。
一想到這兒,我又有點泄氣。
剛拉開臥室的門,一個黑影就衝著我倒了過來。我嚇得差點尖叫,一腳就踢了過去。等看清那個黑影是露露,連忙收腳,才沒有踢到她身上。
露露眼睛腫的跟個桃子一樣,本來是靠在門上的,現在整個人朝我倒了過來。我趕緊扶住她,她可憐兮兮的望著我,連話都不敢說了。
我咬著牙望著她,剛才的夢境一遍一遍在我腦子裏翻騰。
我想起我媽佝僂的背,想起她無力地塞進口袋的手,甚至想起口袋邊緣露出來的一截紅色。那是錢。我們最缺的東西!
她有兒有女有丈夫,唯獨沒有錢。
可她的兒子女兒還有丈夫,全都需要錢!所以她不知羞恥地去求老鄭,哪怕是答應他那麼無恥的要求。
許多年前我隱隱約約的懷疑,猜測,卻一直不明白,一直不肯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