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如注,淹沒惟諒的雙眼。他沒有閉眼,任由溫熱的鮮血衝刷眼球,他的世界,充斥著鮮血和仇恨。
鳴浮麵無表情,冷冷地看著眼前一張血臉。
時易能看見惟諒的側臉,脫口而出:“他的臉......”後幾個字他生生咽回肚裏去了。
玉樓三人隻能看見惟諒的後背和滑過兩腿間的鮮血。
冰兒說:那人受傷了。
玉樓說:應是被四濺的冰塊劃傷了脖子。
冰兒說:還好沒割破咽喉,不然他就死了。
元機子笑笑,一個字都沒說,心想:等會那人轉過臉來,該是一副怎樣的景象。
惟諒呆呆地站著,他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做,腦海裏充斥著自己血肉模糊的臉,溫熱的血液從臉上湧出,好似抽幹了他所有的生命力。
一會兒,惟諒或許回過神來,顫抖著雙手貼上自己的血臉。
疼痛!
鑽心的疼!
他也感覺不到,開始時輕輕地摸,後來,他開始使勁地揉搓,傷口開裂,鮮血將腳下的土地淹沒。惟諒好似上癮一般,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驚海用嘴劃開惟諒的手臂,他才停了下來。
他沒有喊,沒有叫,平靜的好似這件事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他轉過身,走向時易。
側臉暴露在玉樓和冰兒的眼中,冰兒尖叫一聲,嚇的躲在元機子身後,雙手捂住眼睛,腦海中不斷地浮現那張血肉模糊的臉,怎樣的一張臉啊,幽冥界最醜惡的鬼臉也沒那張臉可怖,令人作嘔。玉樓看呆了,目光隨著惟諒移動,那人竟被寒冰傷了臉,那張噴湧著鮮血的臉......玉樓艱難地吞口唾沫,想吐卻吐不出來。
元機子嘿嘿直笑,瞟一眼兩徒弟的慫樣,譏諷道:“這就不行了?那以後可怎麼辦呢!”
冰兒大罵:師父,你有沒有點同情心,你沒看那人都不成人樣了嗎!
元機子冷哼一聲: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他要是不打阿白的主意,根本不會成為今天這樣。
也許是溫熱的鮮血擊碎了內心的執念,惟諒開始回憶自己是何時開始為了一隻妖而處心積慮,三日前吧,五日前吧,記不清了記不清了。他心中冷笑,一隻妖啊!一隻價值連城的妖,卻將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以後的日子該如何走下去呢?城中的人會不會看見自己就躲?會的會的,他們一定會像看怪物一樣唾罵、毆打。他突然瘋狂大笑,那又如何?人不就是有這樣的劣根性嗎?人不就喜歡嘲笑和自己不一樣的生物,甚至毆打,隻為自己哈哈大笑,哪怕有人長相不雅,也有那略略有點姿色的人去嘲笑,去挖苦,去諷刺。
惟諒張嘴大笑,絲毫不顧及再次崩裂的傷口,鮮血流進他的嘴裏,他舔一舔,吞咽進肚裏去。
從此,他將以一張極其醜陋的臉麵見人,無論旁人的眼光如何。惟諒告訴自己,活下去!
他的內心世界,開始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