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酒樓的客人主要來自於隔壁的隔壁,就是快活樓。
快活樓裏也有酒樓,但沒有丹鳳酒樓的裝飾更有味道,讓人更有麵子,畢竟快活樓主打洗澡類的業務,洗澡是要脫衣服的,換句話說,快活樓主打脫衣服一類的業務。
那要有人問起,你中午在哪吃的飯?
你說快活樓。
聽起來沒錯,細細琢磨就有點味道了。
丹鳳酒樓的門麵看起來就很溫馨,暖色調的夜金烏給人一種別樣的舒服,菜品也好看,約個人往裏一坐,菜品一一送上,先看起來就覺得倍兒有麵子。
城裏的百姓又說,去那兒哪裏是吃飯,吃的是麵子。
傭兵公會就夾在兩座高樓的中間,逼仄又寒酸,看了就想落淚。
和兩邊比起來,傭兵公會門口冷冷清清,鬼影都看不到一個。
劉元進了門就喊:“老劉頭!”
老劉頭從櫃台後麵探出頭來,罵:“兔崽子曉得回來!”
劉元說,我要是不回來看看,你死了都沒人知道。
老劉頭冷笑,沒帶錢回來,你跟王八蛋沒區別。
老劉頭叫劉傭兵,是丹鳳城傭兵公會的會長,劉元的老爹。
劉傭兵的爹很有先見之明,起名的時候就知道他兒子要幹一輩子傭兵,幹脆叫傭兵了事。不負厚望,劉傭兵幹了一輩子傭兵,他爹死後,他自然而然地成了丹鳳城傭兵公會的會長,管著四個人。
他兒子劉元,張不說,石以,馬俞。
現在呢,他隻管著三個人了,劉元告訴他,馬俞死了。
劉傭兵笑著罵:“兔崽子,跟我這麼大年紀的人玩什麼躲貓貓。”
這句話沒對著劉元說,沒對著張不說說,沒對著石以說,是對著門外喊。
他堅信四人又和往常一樣,跟自己玩誰死了誰死了的把戲。好騙自己老淚縱橫。這幫孩子,怎麼這麼天真,丹鳳城就四個在街上跑的傭兵,這種把戲玩了一百五十多年,就玩不膩嗎?
劉傭兵喊一句,沒見著馬俞熟悉的笑臉。
又喊了一句。
劉元說,老劉頭,馬俞真的死了。
劉元眼眶微紅,張不說眼眶通紅,石以用手背抹眼睛,嘴裏還不忘說一句,眼裏進沙子了。
劉傭兵衝出門,看不見馬俞的身影。
他知道,馬俞真的死了,永遠也回不來了。
劉傭兵沉默,臉色平靜。他問,屍體呢?
石以說,沒有屍體。
張不說接著說,他像水一樣化了。
劉元說,那娃娃用毒,毒液很強。
劉傭兵更加沉默了。
五百多歲的劉傭兵,死人見的太多太多,死成什麼樣的都見過,他不再說話,反而問劉元,你回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劉元點頭又搖頭,是也不是,一來告訴你這個,二來是問問住後街的雲大哥去哪裏了?
劉傭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說,他去哪裏我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