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蕩一聲未吭。
漫長的夜晚,就這樣熬了過去。
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連暗刹女皇都累了,她揉了揉抽得發酸的手腕,帶著一絲倦意命道:
“把他放下來。”
兩個侍衛慘白著麵色,將殤蕩從黑荊棘上解下來。
他們發現,殤大人的手腕已經被荊棘刺得鮮血淋漓。
他們還發現,自己從未見過這般精致漂亮的手腕。
殤蕩被從半空中放下來,腳剛踏上地麵的一瞬,顯得有些虛浮不穩。
不過,他很快穩住了身形。
倔強地立著,脊背依舊挺得筆直。
暗刹女皇見他這模樣,冷笑。
“給他背上潑上腐蝕水,明晚繼續。”
話音泛著冷意,裏麵的殘忍陰戾讓兩個侍衛禁不住一哆嗦。
“不是不說嗎?”暗刹女皇望著殤蕩殘忍冷笑,熬了一晚上的瞳孔血紅得可怕,“從今天起,之後你的每個夜晚都屬於我,明晚繼續鞭刑,第二天早上再潑上腐蝕水,之後夜夜如此,直到你告訴我那個女人的名字。”
暗刹女皇話音落後,兩個侍衛幾乎抖成羽毛。
這是怎樣的殘忍折磨!
然而比起那兩個侍衛,殤蕩卻是一臉冷酷漠然。
連看都不多看暗刹女皇一眼。
暗刹女皇簡直要被氣瘋。
好,不是不看她嗎?
暗刹女皇手一揮,一股濃黃色的水憑空出現,悉數澆到殤蕩身上!
濃黃色的水漫過殤蕩背後的傷口。
仿佛在傷口上潑了硫酸一般痛!
腐蝕水,是東荒沼澤的產物。由荒沼而生,帶著荒沼特有的腐蝕性,潑上後會讓傷口難以愈合,痛上加痛。
不錯,暗刹女皇就是要他的傷好不了。
然後夜夜折磨他,舊傷上再添新傷。她就不信,饒是他再堅強再隱忍,就沒有他忍受不了的一天。
殤蕩緊咬著唇畔,濃黃色的水順著他墨色的長發滴下。
打在他蒼白的麵頰上。
受過摧殘後的蒼白虛弱,在汙濁的腐蝕水的對比下,讓他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唇角咬得出血,新的血痕又蓋過了夜裏吐血後幹了的血跡。
身上那破碎不堪的墨袍卻看不出,已浸了多少血跡。
再多的血,浸在黑色的衣袍上,也都消失無蹤了。
暗刹女皇冷冷瞥了他一眼,帶著滿腔的怒火,陰沉著臉離去。
女皇走了,一旁的兩個侍衛直愣愣地盯著殤蕩看。
殤蕩抬眸,冰冷的眸子掃過他們。
兩人如秋風裏的落葉一般哆嗦了起來。
那眸子中陰森森的煞氣,簡直要把他們殺個一百回。
“殤……殤大人。”其中一個連忙捧起剛打好的一盆熱水,看樣子是想要服侍殤蕩清洗,“讓小的來幫您……”
“滾!”
殤蕩陰戾的眼神一瞪,兩名侍衛覺得心髒簡直要在那一刻停止跳動,連忙逃命似的連滾帶爬地滾了出去。
陰沉著臉,殤蕩一把扯下身上沾滿血汙的袍子。
他拿起布來,就著熱水將身子擦拭幹淨。
一邊在嘴裏塞了一顆臨去暗刹前挽菡給的止血丹。
傷口被潑了腐蝕水,用什麼傷藥都不會管用了,隻有止血丹還能一用。
收拾利落,殤蕩從納石中拿出一件新的墨袍,重新披在身上,遮住了後背和手腕猙獰的傷痕。
天已漸白。
熬過黑夜,殤蕩又該去上虛境了。
墨色的身影走進帳外的日光下,依舊帶著化不開的濃重黑暗。步履堅定,脊背挺直,精致的麵容冰冷,沒有一絲表情,看不出他一絲受傷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