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個平日裏渾身總是散發著酒氣,放縱形骸之外,真正使起靈力法術卻霸氣暗黑到極致的家夥,殤蕩修長的指尖劃過宮殿裏奢華的琉璃壁——
師父,你在哪兒?
位於東荒沼澤的暗刹離瀛海最近,而第一撥進入上虛境的人,也正是他們。
殤蕩是這次任務的首領。
他在暗刹早已代替了羽非的地位,成為名副其實的三把手。而大長老年歲已高,幾乎很少出任務,因此這些事基本都是由他領頭來做的。
短短三個月,他在暗刹創造了奇跡。
可謂前無古人。
他曾殺進暗刹敵人老窩,將多年的宿敵來了個血洗;他也曾孤身深入敵後,探得致命情報,將敵人一網打盡;他也曾鋌而走險,在絕境中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務,手段之殘忍和血腥,令任何人都為之顫栗,無論是敵人還是部下,自此都謙卑地匍匐在他腳下。
多年底蘊的暗刹,不乏有對他這個新來人嫉妒憎恨到瘋狂者。對於這些暗地裏搗鬼,背後裏捅刀的人,殤蕩的手段則更是淩厲,毫不留情。
殤蕩還記得自己,初入暗刹時立在東荒沼澤的荒山上,在瑟瑟冷風中,漠然望著他處置後的那一地血腥。
他精致的側臉線條冷酷,漂亮的唇角緊繃,望著滿地血腥,眉頭輕皺了下,似乎在思索猶豫著什麼。最後還是揮了揮袖袍,席地而坐,運轉起魂決。
自玄冥境後,他還一直未能以亡魂滋養魂決。就算當時在南疆一戰,也是因為柳無花的追蹤而匆匆離開。晉升玄冥境後,因一直在加勒學院和挽菡身邊,便一直耽誤了此事。
此番剛晉入紫府境不久,若是再耽擱下去,不尋亡魂滋養魂決,怕是會有所反噬。他那小丫頭雖從未明說,甚至也從未責怪數落過他一句,但殤蕩心裏卻知道,挽菡從來不願他手上沾染血腥,尤其是如果他殺的人是無辜的。
因此,他便真的沒再讓自己雙手染血。
於是,哪怕最近進階很快,殤蕩也沒有以亡魂滋養魂決。
此時,東荒沼澤中,殤蕩坐在荒山之巔,冷風獵獵。
他抬眸望向那片腳下的血腥。
三個月來,黑暗的生活如同****在刀尖舔血。殺伐血腥,明刀暗箭,在這裏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盡管這樣的生活殤蕩以前也過慣了,可此時,他竟頭一次覺得有些不習慣。
他想起了一個人。
不習慣,就是因為對她的思念。
殤蕩暗暗歎了一口氣。墨蓮般的眸中翻卷著的濃濃情緒,下一刻便被他很好的掩蓋。
隻剩冷冽、淡漠,幽深得讓人看不透、逃不開。
在這暗刹做事,少不了要殺人的,不過倒也不失為一個滋養魂決的好機會。
殤蕩這般想著,盤坐山巔,開始煉化亡魂以滋養魂決。
此刻,瀛海上虛境前。
殤蕩恍了神,將思緒拉了回來。
這回女皇給他下了死令。
務必帶回師父的消息。
也就是當年騙走了女皇真心,被譽為加勒學院最邪惡的院長,在靈界大陸翻雲覆雨,不敢被提起的“那位”——
他的師父,梵劫。
殤蕩知道,這一次任務,比之前所有任務加起來對女皇還要重要。
她恨他師父,卻依舊愛著他師父。
於是這熄滅不了的愛,使得暗刹女皇對師父的恨也到了極致。
最近剛剛因為他的出現而有所緩和。
殤蕩知道,暗刹女皇是真的愛上了自己。
嘴角勾起不以為意的冷冷一笑,除了一個人以外,這世上其他人是愛他還是恨他,又與他何幹?
不過想起腦海中那個勾人的倩影,殤蕩嘴角的冷意被全部衝淡。
變得溫暖而愜意。
迷人得很。
這次任務結束,他就能回去與那丫頭在一起了,再也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