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中響起了一陣輕微的附和聲：“副院長說得對。”
這頗具仙風、麵容古板的灰袍老者正是加勒學院的副院長，南宮長老。
“這靈印雖凶險狠辣，可闖古塔前卻也並未說禁止使用。無論如何，此刻沒有理由將這人排斥在加勒學院門外。”
一道話音打斷了石室中眾多輕聲的附和，卻正是方才回蕩在整個古塔的那老不正經的聲音。他是一個矮小的老者，麵目看起來頗有些老頑童的味道。隻是此刻，他的聲音裏已收了先前那番戲謔，麵上也不再是往常那副嬉笑模樣。
他是加勒學院的院長，天通老人。
“僅憑一招靈印，還不能一言斷定一個人的品性。雖然這人性子狠辣冷酷，可我看這屆學生中卻也不乏另一兩個如他這般的人。更何況，他如此年輕，又有這般天賦，今後的路還很長。我們加勒學院不該隨便將這般人才拒之門外。哪怕就算是為天下擋住一個未來可能的禍事，也不該輕易放棄。”
顯然他的話十分有分量，石室中再無人反駁。
此刻，古塔三層。
殤蕩聽到我的話，竟頭一次沒有反駁，順從地收了手。一揮手間，兩個玉簡到了手中，其中一個他手一揚拋給了我。我有些機械地伸手去接。
然而玉簡還尚未落入我手中，電光火石間一個鬼魅般的白影閃過，那速度竟比殤蕩的身形還快！
我剛放下的心又一驚：玉笙寒！
在玉笙寒如玉般的手指觸碰到空中的玉簡前，他反手向殤蕩射出一道同樣是幽黑色的靈力！殤蕩不及躲避，卻是迅速將手中的玉簡拋向空中，指尖同樣彈出一道靈力。兩股磅礴的靈力在半空中相撞，幽黑色中分不清你我，如汪洋大海激起千層巨浪！
一聲轟鳴中，殤蕩後退了幾步，將方才拋出的玉簡重又接住。再抬眼看時，玉笙寒已沒了蹤影。
“混蛋！”殤蕩罵道。
整個樓層餘下的人都看呆了。光是這樣兩股磅礴靈力電光火石間的一擊，就已經足夠引人注目。更何況，簡直沒人敢相信，在方才殤蕩施展了那般可怖的噬魂死印後，眾人皆是膽寒心悸，唯恐避之而不及，竟還有人敢當眾搶他的玉簡！
這人，簡直更可怕！
“怎麼辦？”我望向四周，此刻這一層中腰間帶有玉簡的已為數不多了。大部分都還在遠離此處的中央戰圈之中，那裏人山人海，漆黑的人頭一片。若是殤蕩過去，以他剛才展現出來的那令人側目的實力，定會引起圍攻。
然而我想錯了。
隻見殤蕩將他手中剩下的一枚玉簡扔給我，然後毫不猶豫的，向一個最近的幾十人的小戰圈掠去。他如鬼魅般肆虐，讓人摸不著頭尾，找不著蹤影，眾人本就有各自為戰的心理，此刻更是無法形成圍攻。而他所到之處，落單的擋路之人皆如見到厲鬼，不敢阻攔，紛紛讓道。
殤蕩見圈中係有玉簡那人手指欲動，一個九幽冥骨爪抓去，還不待那人捏碎玉簡，喉嚨卻已被扼住，腰間的玉簡也已被他探囊取物般奪去。
在拿到玉簡前早已從十指指尖縈繞而出的幽黑色靈力化為一道短暫的屏障，待得下一刻消散時，那鬼魅般的黑影恰已出了圈子。
“走！”
我將玉簡係在腰間，同殤蕩踏上了通往古塔四層的樓梯。
“你有時候，還真挺可怕的。”
在樓梯上，我輕輕對他道。
“隻有擁有能夠令人畏懼的力量，才能讓自己免於被欺淩和侮辱。沒有實力，便是任人蹂躪的螻蟻。擁有實力，才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
明明方才是他冷酷殘忍得像厲鬼，可偏偏他這話說得太有理，我竟無從反駁。
“你方才這話，我便當是你對我的誇獎了。”
殤蕩依舊那般戲謔的笑看著我道。那笑容是這些日子我早已習慣了的笑，俊逸、懶散又瀟灑，永遠帶著他那絲特有的邪魅。我看著眼前的他，又想起方才的他和初見時冥府中的他，竟一時有點分不清了。
我搖搖頭，該死，可莫要被這妖孽的一副好皮相迷惑了。他可是冷酷無情的妖孽，不折不扣的魔鬼。他跟著我，是為了我身上那塊靈石中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