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蕩說著那合融初期時,語氣中滿是無可奈何的鄙夷。然而我卻知道,自己在破釜沉舟的境地於石洞中修煉一月,才不過由基境初期晉入中期。殤蕩能夠突破跨境,不知又付出了多少。
“才不過合融初期,哼,猖狂的妖孽……”我小聲嘟囔著。
“你在說什麼?”
“沒事沒事,我是說,那這魂訣也是與靈訣一般,都是極好的功法了?”
殤蕩聽了,卻是毫不留情的嘲笑我道:“魂訣?極好的功法?”
我白了一眼這妖孽譏諷的笑臉,無奈地等著殤蕩嘲笑個夠。可待那笑容漸漸收了,我卻發覺殤蕩的嘴角隱隱凝了一絲苦意。
他笑夠了,才緩緩開口道:
“若說這魂訣與你的靈訣一般,恐怕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都能稱得上“稀奇”二字了。我之所以在此處修煉,是因為這些亡魂對魂訣的幫助極大。我那次跟你說什麼借亡魂來補全自己的魂魄的確是騙你的,一個人的魂魄怎能與他人的混為一談,哪怕是無主的孤魂野鬼。”
殤蕩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不過,這魂訣倒的確能夠吸納死人亡魂中的靈力。不管此人生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凡人,還是煉氣煉體或是修煉靈力之人,隻要是靈魂,便是魂訣絕佳的養料。此刻,這些人剛剛死去不久,魂魄都未散盡。這遍地的孤鬼亡魂,對於魂訣的修煉總歸是有不錯的助益。”
我聽罷,皺起眉頭道:
“用死人的魂魄滋補?聽起來怎麼都覺得有些邪門。這魂訣,可是修煉的正道?”
“正道?”殤蕩哈哈大笑,“什麼是正道?什麼又是邪門歪道?你可知這天地靈氣,本就是由天地萬物滋養而來。有草木靈藥,有生靈元氣,有那天地萬物許許多多的滋養,其中也不乏死去散盡的亡靈!凡修煉者皆要吸收煉化天地靈氣,你可知你煉化的靈氣從何而來?所謂的天下正道總是這般,說來說去明明與陰鬼亡靈脫不了幹係,卻偏偏要那般道貌岸然!不錯,魂訣的確邪門,它這般明目張膽,直接吸取死人的亡魂滋養靈力,打斷亡魂的自行消散,就是從天冥地府眼皮底下偷了靈力元氣來!”
那句從天冥地府眼皮底下偷了靈力元氣的話,殤蕩說得極為嘲諷。我眉頭卻皺得更緊了,明知他說得分明是歪門邪道,卻偏偏不知如何反駁。
終歸還是搖了搖頭,說道:
“可這魂訣也太霸道!靈力元氣本該自行消散於天地間,滋養天地萬物,由眾生共享。可你此刻直接將死人未散的魂魄奪來,終歸是霸道了,恐怕會不為所容……”
“又是誰規定的靈力元氣該何去何從?更何況魂訣本質如此,靠亡魂滋養,靈力就會更加強大,也因此能夠超越一般相同境界的靈力。”
“那這般說來,修煉魂訣豈不是會需要……”
我想到了,卻有些說不下去。
“會需要殺人。”殤蕩卻毫不猶豫地接道,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動,“亡靈,自然是有了死人才能有亡靈。”
我一時有些愕然,心中卻似有不甘。這般霸道和邪門,總該有化解之法。
“那如果你不去以亡魂滋養靈力呢?就這麼一點點地煉化吸收天地靈氣?”
“那麼靈力會增長得越發緩慢,直到停滯,然後減退。最後靈力散盡,人體內的元氣也會隨之消散,從而終結生命。”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這豈不是說不殺人就等於選擇自殺?我竟一時語塞,滯了半晌,才又緩緩問道:
“你為什麼不廢了魂訣?”
“你可曾聽過有何人修煉了的功法是能夠改變的嗎?”
我默然半晌,終又輕輕問道:
“你……做過多少這樣的事?”
殤蕩沉默地看了看我,忽的一聲輕笑,似是對我的反應的譏諷:
“魂訣隻需每進一境,以亡魂滋養一次便可,而這一次也隻需一個亡魂便是足夠。隻不過受亡魂滋養越多,它進階越快,靈力越強罷了。不過這也是有限度的,所謂的快與強,也並未有太大體現,根本還要在於自己的修煉。更何況,這天下該殺之人,總是遠遠超出那幾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