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過去了,早已習慣了馬車的顛簸。
剛剛被我逗弄完的小嬰兒,此刻正在石大嬸的懷中安睡。我輕輕掀開車簾,望著那越發荒涼的景色,輕念道:“這裏便是蒼梧野了吧。”
“是啊,這不剛過了沙河。你看這蒼梧野,四處都是石頭,倒也真是蒼涼。等過了這裏我們可就要分開走啦。”
我笑著看向石大嬸:“多謝這些日子來的照顧,石大叔一路趕車真是辛苦了!”
“姑娘說得什麼話,若不是姑娘照顧,這一路我們哪裏能走得這麼舒服。”
容哥哥給我留下的錢財豐厚,因此這一路吃住,我補貼了不少錢財。趕車的是石大叔,照顧人的是石大嬸,既然沒能出上力,那我自然要出些錢了。更何況,經過這半多個月的相處,我是真心喜歡這一家人。
天滄國的西邊,石化風化的厲害。一路上越走越幹冷,越走越荒涼。黃土地早已不知去向,轉而變成了滿眼青黑的岩石。岩石上布滿幹裂的痕跡,冷風吹得遠處的石城中似有鬼嚎。
我拉上車簾,閉上眼假寐。
咣當一聲,馬車毫無預兆地停下。
我慌忙睜開眼,便感覺馬車劇烈地搖晃了一下。隻覺身側的木板當一聲似被什麼撞裂,我望向麵前已嚇呆的石大嬸,她正死死抱著懷中的嬰兒,而小石頭也緊緊依偎在她身旁。我再回頭一看,車板上竟插進了一個箭頭。
“石大嬸,抱緊孩子,我去看看!”
我暗中運轉靈訣,以靈力護住要害,小心翼翼地探出馬車。剛看一眼,我心便已沉了下去。
馬車已被近百人包圍!
石大叔呢?這種情況,為什麼會沒有聲音?我心中一驚,手心已出了冷汗。
“石大叔!石大叔!”我回頭看向坐在趕車位置上的人。
他一動不動。一支箭橫穿過胸口。
我微微顫抖的手摸上了他的脈搏。
無聲無息。
我心中一涼,猛然轉頭。
“你們是誰?為何而來?”
一個人從人群中走出,瞧著那麵孔我隻覺得有幾分熟悉,卻一時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放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在車中不管,這粗漢子真是太不懂得享受了。”
輕佻的話音傳來,卻喚起了我的記憶,原來隻是當時匆匆的一麵之緣。
“是你!那個在京城外的客棧中的無賴,北宗少主!”
正是那個為一間上房踹飛掌櫃,鳳清兒口中的不成器的哥哥!
“呦嗬!小美人兒記得我鳳翔,可是一直都在想我?”
我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們是如何找到這裏來的?”
“本來我們以為你死了,當時我還覺得他們太不解風情。但你忘了,北宗可是景王殿下的勢力,是天滄國第一大宗派,這天滄國境內到處都有北宗的眼線,總會有眼睛瞧見你的不是嗎?”
此刻的情形,我已幾乎不可能脫身。雖說我有風影雷蹤,可畢竟連第一境都不純熟,這近百人的人山人海,怎麼也難以脫身。至於這個鳳翔,我能夠感知出他是入微境的,雖然明顯沒有鳳清兒那般妖孽的天賦,性子也沒她那般可怕,但他再不成器也是入微初期。而我,剛剛進入基境中期,隻有一個保命的絕妙身法,卻沒有能夠擊敗他的靈技。更何況,鳳翔的手下中似乎也有些擁有基境靈力的人!
然而我卻對著鳳翔嬌笑道:“公子,你要我跟你走,卻知來而不往非禮也,你是不是也該答應我一個條件?”
鳳翔見我如此,更是來了興致:“小美人兒,此刻本公子說帶你走就帶你走,你還有其他選擇嗎?”
我淡淡一笑,卻不再看他:“本來以為公子並非常人,誰知竟與那眾多男子一樣,隻知道強取豪奪。卻不知……”
我若有若無地瞟了他一眼:“這般強取豪奪中少了許多樂趣嗎?”
“樂趣?什麼樂趣?”鳳翔急急問道。
“如果公子肯花費些心思,讓我心服口服地跟公子回去,那這一路豈不是會很快活?”
“沒錯沒錯!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你若肯,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鳳翔拍掌樂道。
“這麼說,公子你答應了?”
“答應什麼?”
“你過來,你過來我跟你說。”
我示意鳳翔到我耳畔。
鳳翔自然樂得湊近我身畔。他一聽,故作風流地挑了挑垂在額前的發絲,便顛顛兒地跑了過來。
我明媚的笑容掛在嘴邊,眼神卻掃向他身上的一處要害,眸光依舊瀲灩如水,勾得他心神蕩漾。
鳳翔俯身湊近我的耳畔,有意將唇蹭上了我的麵頰。我的笑意更濃了,一隻手主動抓向了他的手腕,眸光卻刹那間冷厲,指尖泛起幽黑色的靈力,向我早已瞧準的穴位按去。
鳳翔輕佻的笑意凝固在臉上,調戲的眸光變為了震驚與懊悔。
我微微冷笑,唇畔輕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