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蕩微微停頓了一下,我看不出他在想什麼,隻直覺地感到他所想與十七年前那場變動有關。
“十七年前,你,也就是雲挽菡才不過三歲。這般幼小的你還沒有足夠的靈魂力量,也許因此僥幸躲過了那場滅頂之災。然而你的身份後來還是被君家皇室知道了,我不知道他們為何沒有殺你,反而將你養在了國相府,對外說是國相爺抱回來的孤兒,從此以後你便是相府的小姐。於是那時我想,也許當初你活下來就是一場陰謀。他們有意留下了靈族最後的一條血脈。”
“也正因為你特殊的血脈和身份,在你待在相府長大的過程中,宮裏應該一直有人與你接觸。你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皇宮卻一直監視著你的成長。但他們發現你與一般姑娘並無什麼不同,堪堪就是一個世家的小姐。也許君家覺得你已喪失了靈力吧,又或許他們還有另外的打算,總之一直沒對你動手,因此這些年你生活得相安無事。”
“至於國相老狐狸為什麼把家業交給你,我想他正是看中了你與君家皇室的關係微妙。他知道君慕容對他不信任,因此用皇室一直暗中掌控的你來掌管雲家作為緩衝。又或許是他受了皇室之命,將家業交你管理以此試探你的心性和手段,用以探究你是否還有靈力的蛛絲馬跡。又或許,還有什麼別的原因。”
殤蕩的話音落下,我久久不語。在一片寂靜中,我心裏默默數著身邊的一個個人,朝廷的一方方勢力,發覺每個人對我都是有所打算,如此一來便真是無人可信。本以為身處迷局是因為我初來乍到,萬事還不了解才不得不孤身摸索。此刻,我才知道我是真的孤身一人。
“靈族……真的隻有我一個了嗎?”
我輕輕地問殤蕩。
雖然我從未見過靈族一人,更未見過雲挽菡的生身父母和親人,甚至靈族被剿滅時我也才不過是個三歲的幼兒,該是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可想來這便是滅族之恨了吧。我並不算真正親身經曆過這些,雖恨不起來,可心裏卻莫名的沉重。
“也許還會有殘留,但沒人知道他們是誰,他們在哪兒。”
殤蕩似乎也察覺出什麼,他回答時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不知為何我有一種感覺,他竟似比我還更能理解這種沉重。
或者說,他眼神背後的東西,本就比此刻我的感受要沉重得多。
“所以……你要我好好修煉靈力,將來好為我的族人報仇嗎?”
我嘴角掠起一抹苦笑。
雖說他們是我的族人,可我對他們卻並無記憶。就算以前的雲挽菡不消失,她那時也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嬰孩。雖說本該是深仇大恨,可這對我而言不過是名義上的仇恨,甚至如果今天我不逼著殤蕩說出這段話,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我雖感沉重,卻恨不起來。雖知那些人對我心懷叵測,可這些位高權重的人我甚至未曾謀麵,見過的也不過幾麵之交。我隻想保護好自己,至於報仇,我還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心思。
“我要你修煉靈力,是要你保命。”
殤蕩的話出乎我的意料。
“在以前,就算有什麼威脅也隻不過是懷疑。可如今你得到了靈訣,你的靈力會逐漸增長,早晚會被人發覺。那時你對你那小命不保的擔憂馬上就會變成現實。在那之前,你要有足夠的力量,不是為了報仇,而是為了保命。”
殤蕩揮開被我拽住的衣袖,冷冷道:“我還不想丟了我那一魂一魄。攤上你,算我倒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