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小高何時對我如此見外了,拿著吧,翠平那裏為我做了很多護套,明日我便要啟程去趙,我不在的時候,要多讓大王吃些補品,魚羹,鹿羹給他多燉些,固本的藥材一齊燉了吃,開春是百病初發的時候,要幫我好好照顧他啊,小高。”一想到屋內的那個男人精瘦的樣子,她便忍不住叮囑趙高很多,恨不得,隨時隨地都能照顧他……
趙高有些應接不暇,頻頻點頭,他心口泛起一絲絲連他自己都沒能察覺的嫉妒。
回到珞瑜宮還是沒能習慣隻有兩個人來迎接她,禦川努力迫使自己露出微笑。
“娘娘可是今日就要遠行?”手中拿著狐皮長麾的翠平一語命中女子心思。
禦川一愣:“珞瑜宮這麼快便收到消息了?”
“娘娘每逢要離開秦國,總是會露出一副哀傷的模樣。”翠平將長麾披在女子肩頭,子梅一旁解釋道。
“是嘛,這麼明顯啊……”禦川垂眸,望向庭院的眼中映出了子梅從神月宮引種過來的綠萼梅。
“何時娘娘和大王才能過上一般帝王王妃的生活呢,唉……”子梅年紀輕輕,卻似乎染上了自家主子的哀傷。
“我們大概這一生都要這樣度過了。”禦川搖搖頭,扯開一抹比哭還醜的笑容:“不提這些了,我要快些進去看看阿蘇。”她將話題撇開。
“娘娘不在的日子總是菲雲跑上跑下的照顧小太子,這回兒菲雲大概已經回祭仁堂了。”
“明日幫我謝謝她,翠平。”
“好的,娘娘。”
進入主殿,翠平子梅靜靜退去,楚禦川放輕腳步,緩緩走近側殿,這裏,一直燭火通明,明亮的就像是白晝,因為她的阿蘇怕黑,從前總是在入夜的時候鑽進她的懷裏。
慢慢靠近榻前,顫抖的手不敢撫上小家夥蒼白的麵容,生怕這輕輕一觸他便就沒了,這樣患得患失是她以往從未體會過的。
“阿蘇……阿蘇……母後回來了……我的阿蘇,你可想母後……”哽咽的聲音伴著酸楚的淚水滴落在榻前,她不敢再靠近,怕自己寒冷的淚凍著她最愛的小家夥。
十年之前她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女,懷著為楚國和平而來到秦國,十年之後,她是名滿大秦的女相,是秦國太子的母親;這其中多少曲折是非,身邊又有多少人來來去去,荏苒之間時間竟走的這般之快。
再不敢多探望一眼,女子匆忙起身離開了側殿。
“我走之後……”還想再叮囑些什麼的楚禦川話語噎在口中,子梅和翠平本就不需她多說什麼,一向做的比她想的好的多。
“奴婢知道,娘娘您在外多注意身體,這是子梅親手做的桂花酥,說是跟個楚人學來的,您路上帶著。”說罷,翠平遞上一包裹桂花酥。
“……子梅她……”禦川頓時紅了眼,接過包裹,向著翠平身後瞄了瞄,不見子梅的身影。
“每每送行,子梅都哭的不像樣子,這般,又不知躲到哪裏哭去了。”翠平無奈搖搖頭。
最傷總是離別時,女子苦笑,她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此次自己離開,便會少一些什麼,她用力甩了甩腦袋,隻諷自己想太多。
初春的寒風不似冬日的蕭瑟,卻是陰冷而潮濕的,尤是複道這般狹窄的虎口,不但是個天然的通風口,當大風刮進之時會發出滲人的呼嘯聲,像是百年冤魂的呼喊。
楚禦川不知道,此一行之後,楠芸將為嬴政誕下孩兒,更不知,又會有個女子住進那個帝王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