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家的時候,許多親朋好友,正圍著桌子吃飯,見我回來了,全是一副吃驚的模樣,我尷尬的衝他們笑,有些人首先反應過來,也衝我笑。
母親跑來,緊緊地抱著我,她憔悴了許多,頭有了幾絲白發,她的淚水滴在我的肩膀上,我也忍不住哭了。
“你回來了就好,你爸在裏屋喝酒,他快要喝醉了,你去見見他,他也很想你。”母親激動地說著。
我把東西交給母親,就徑直向父親走去,我的心撲通撲通的亂跳,很久以前就想回來見他了,可是真的回來的時候,卻又害怕再見到他。
父親也老了呀,頭上的白發,比母親還多,額頭上的皺紋,也明顯的長了出來。他已經喝得有點迷糊了,連頭也垂了下去。
“老許,你的兒子回來啦,你抬起頭來看看啊。”坐在他旁邊的明叔搖著他的肩膀,高興地說道。
“什麼兒子?”父親抬起頭來,打了一個酒嗝,他生氣的說,“我沒有兒子,我當他早死了。”
“說什麼氣話呢,”明叔說,“老許,他就站在你的眼前,你的兒子回來看你啦。”
“爸!”我大叫道,“對不起,求你原諒我。”說完我就向他跪下了,淚水更加的無所忌憚,湧潮一樣的流下。我望著父親,多希望他將我扶起。
父親沒有扶我,他過來就揍我,一腳將我踢翻,還一邊罵道:“你回來幹什麼,我說過不許你再踏進這個家門,你為什麼不聽!”
“爸,求你原諒我啊,我知道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如果你肯原諒我,打死我,我也認了。”我衝父親說道,內心的委屈猶如江河泛濫,澎湃起無數的巨浪,在我的胸中翻滾,一時間,許多的恩怨情仇,閃過我的腦海,叫我痛不欲生。
“誰說你錯了,錯的是我,我不配做你的父親,你為什麼要回來,是來取笑我嗎,我沒臉再見你了,你還不快走。”父親大哭著說道,他把臉轉向一邊,不再看我,可是他悲傷的身影,卻讓我心如刀絞,我們之所以會弄成今天這樣,完全是誤會,可是為什麼就化解不了呢。
“我不走,這裏是我的家,”我倔強的說道,“我們忘記那些不快好嗎,爸,你永遠都是我的好父親。”
“嘭”的一響,父親將酒瓶砸向我的頭,酒瓶碎了之後,我的頭上,也血流如注。他發狂似的大吼道:“你胡說,我不是好父親,是我親自將你趕走的,你怎麼可以原諒我!”父親顯得很激動,此時的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他無法給自己找到一個平衡點,像走上鋼絲的人,處於墜落的邊緣。
母親跑來摟著我,她聲嘶力竭的對父親說道:“你真的想打死他嗎,他是你的兒子呀!”
“你還不快走,真的要我打死你嗎,你的錢我會還給你的,我欠你的都會還給你,你要我命嗎,那你就拿去吧。”父親說道,把碎酒瓶遞給我,那樣子好像是要讓我捅死他,這讓我的心一陣痙攣,讓我暫時忘了呼吸。
“你在說什麼瘋話,你已經喝醉了。”母親埋怨父親道。
“我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他今天回來,不就是想我出醜嗎,我已經無地自容了,”父親傷感的說道,他看著我說,“你還不走,是想我死嗎,好,我就死給你看。”說完他就用碎酒瓶,向他的喉嚨劃去。
“我走,”我捂著流血的頭說,“爸,我走,我再也不回來了,你不用再傷心了。”說完我就跑了,再次做了故鄉的流亡者,同時也做了父親的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