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城市的邊緣,靠近一家紡織廠,每天工廠裏發出的噪音,都叫人不爽,而工廠排放的汙水,也讓人惡心。
家是很小的一座平房,屋子前麵種著一棵桃樹,一棵櫻桃樹,還有兩棵杏樹。其實還有許多雜樹,可是在貪吃者眼中,總是容易關注到果樹。
離家不遠處,有一片竹林,小時候,我喜歡到竹林去玩。
哪怕隻有我一個人,我也能在林中呆上半天。
看著鳥兒飛來飛去,用心搜尋鳥巢中的雛鳥;折下一截竹枝,用小刀削一隻簡易的竹笛;捉到一隻竹筍蟲,拔掉翅膀,讓它在地上爬來爬去。
那樣單調而寂寥的時光,我過了很多年,在其中自得其樂。
而如今回味,除了讓內心淡然一笑,再沒其他感覺,因為我已經不會再去做這些傻事。
此外,離家不遠的地方有一條小河。那條小河被工廠裏的水汙染了,沒有一點生氣,讓人不禁惋惜。
但幸好附近還有一個水庫,那裏的水清澈碧綠,經常有人在那裏釣魚,夏天還有很多人去遊泳。
我不會遊泳,所以更喜歡釣魚。
然而有一次,我踩滑了,掉進了水裏,被釣魚人救起。
從那之後,我才開始學遊泳,父親親自教我,他教得很認真,可我沒少受罪,每次肚子都漲得鼓鼓的。
記得有一次,我腳抽筋了,一下子沉了下去,父親急得大喊大叫,直到把我救起來,父親才憨厚的笑了。
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因為我與父親相處沒幾年,他就離開了家,常年到外地工作。
父親在外地工作,通常一年半載才回一次家。母親在離家不遠的棉紡廠上班,閑來無事的時候,還會在家附近的空地上,種上一些蔬菜和花卉。
那年我十三歲,升入初中一年級,因為沒有買單車,上學要走一段三裏的路。
很多同學都選擇寄宿,我原本也打算寄宿的,可是看到學校的架子床和食堂的飯菜,我終於選擇了放棄。
於是我每天都回家,這樣還可以幫母親做點事,更重要的是,母親親手做的飯,比學校更好吃。
自己當時很貪睡,母親每次都是起床後就在房間外叫我趕快起床,可到她飯煮熟了,我還未起來。
“起不起來,不起來就別去上學了,在家睡個夠。”
母親經常這樣嚷嚷,我也習以為常。母親的這句話,通常都是一個信號,我必須起床吃飯的信號。
不然,家法伺候!
我一起床,小呆就衝過來,繞著我的腳,跑來跑去。它毛茸茸的樣子,像一個圓球。我通常是抓住它的前腳,把它提起來,在它頭上輕輕地摸一下。
它會張開嘴咬我的手,雖然不是真的咬,但我也不敢太過火,要是它真的生氣了,我至少要掉一層皮。
匆匆洗漱,匆匆吃飯。母親在一旁埋怨,“早點起床嘛,每次都這麼慌慌張張的。下次我再叫不醒,就直接掀被子了。”
“可是,如果睡眠不充足,會長不高的啊。”我狡辯道。
“最好一輩子都長不高,都這麼懶了,長得更高不是更浪費糧食嗎。”母親埋怨道。
“媽,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兒子?”
“當然不是,早知道這樣,當年就不應該在垃圾桶把你撿回家。”
我徹底無語了,隻能大口大口的吃飯,再不快一點,就要遲到了。
當一切都做好之後,母親把書包遞給我。我低著頭去接,害怕被母親發現我的秘密。可她還是看到了,她關切地問道:“咦,你的左下顎怎麼青了?”
“不小心摔倒,給磕了一下。”
“又和人打架了,你怎麼就……”母親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沒等她說完,我急於辯解道:“是大春先打我,我又沒惹他。”
“他來打你,你是木頭呀,你長了腿,你不知道跑嗎,難道你們的老師從來不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