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破滅的海市蜃樓(1 / 3)

洛孤嵐忙了一圈,才找個燈光暗淡的角落坐下休息。這個角落是觀察人群很好的去處,她看得見他們,他們卻看不見她。喜歡躲在角落裏觀察形形色色的人們,是她這個行業所特有的職業病。

洛孤嵐一邊觀察人群,一邊整理著自己內心紛亂的思緒。

有人說,女人無論嫁給什麼樣的女人都會後悔。嫁給事業型的男人會有“悔叫夫婿覓封侯”的感覺;嫁給太顧家的男人呢,你有時會分不清誰才是女人。洛孤嵐剛好屬於前者,但又遠比前者複雜。

當初,她不顧楊家的阻攔不顧朋友的勸說,拚了命的捍衛她的所謂愛情,和楊希文一起踩著滿地的荊棘走進婚姻的殿堂。但是,現在,在他們結婚的五個月後,她就後悔了。

她一直都是這樣,別人越是反對,她越做得痛快。如果,當初楊希文的父母不是那麼激烈的反對他們,也許自己就不會那麼匆忙的嫁進婚姻;如果,她再謹慎一些……畢竟,她和楊希文僅僅相處了四個月,她隻看到了他的優點和表象,他對自己肯定也是這樣。他們的婚姻是基於對彼此的誤解。

不過這個世界上最傷感的詞就是如果,如果當初……如果當時……不想也罷,徒增傷感罷了。

此刻,楊家的大廳裏和以前的許多個夜晚一樣,熙熙攘攘得像是假日的超市,衣香鬢影、人影穿梭、燈光迷離。

洛孤嵐靜靜的坐在角落裏,身上的禮服讓她覺得很不舒服,腳上的白色高跟鞋很夾腳。她看著這熱鬧的大廳,看著那些年輕姑娘們尋找獵物般的亮晶晶的眼睛,她忽然有一種感覺,她真的走錯了地方!她的誌向不在此處,她的誌向或是在書房或是是青山綠水間,或是在不知名的小地方,但,絕不在此處。

楊希文此時正和一群酒友推杯換盞談笑風生,他大概喝了不少酒,酒意湧上他那英俊的麵龐,酒精把他平常著意隱藏的光芒和本性也泄露出一部分,此刻的他顯得格外的誌得意滿躊躇滿誌。他怎能不誌得意滿呢?他已經是楊氏企業的新一代掌門人,周圍到處是阿諛奉承之聲。他沐浴在男人妒忌的目光和女人愛慕的眼神中。他居高臨下的打量著這一切,看戲似的看著這些人的賣力表演。他們初認識時,他卻不是這樣的,那時他還是溫文儒雅的謙謙君子。有些人,隻有當你真正與之生活時才會發現他們的本來麵目。當然,他們不是刻意隱藏自已的真麵目,而是,這種麵具是他們的生活的另一部分罷了。

洛孤嵐沉浸在回憶中不可自拔,沒發現有人在她身旁坐下。

“六叔,您什麼時候到的?”洛孤嵐遽然抬頭正對著楊靜辰關切的目光,順口問了一句。

“剛到。”楊靜辰清清淡淡的回答。

“這大廳裏隻有這裏最清靜,光線最好。我沒打擾到你吧?”楊靜辰淺笑著問道。

“六叔來得正好,我正悶得發慌。”洛孤嵐笑道,這是她今天晚上唯一一次誠心誠意的笑容。

“你也有悶的時候?”楊靜辰淡然一笑。暖暖的淡黃的燈光照在他那清俊的臉上,散發出一絲淡淡的光華,如珠玉一般明亮卻不刺眼。洛孤嵐心中一陣恍然,原來,君子如玉,形容的就是這種人。

楊靜辰微微一笑,很坦然的任她打量。

洛孤嵐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回神,幹巴巴的答道:“我當然也有悶的時候。”

“你這種時候讓我想起了一首詩,‘滿座衣冠猶勝雪,更無一人是知音’。”楊靜辰抬起頭對著洛孤嵐的目光。

“並沒有那麼富有詩意,我其實隻是不適應這種環境罷了。”洛孤嵐有點煩躁的端起手中的飲料,啜了一口。飲品太甜,她微微皺了皺眉。

楊靜辰起身說道:“我知道一個地方,你肯定喜歡,不信,你跟我來。”說完,他調皮的一笑轉身往外走去。

洛孤嵐也報之一笑緊跟在他身後,反正客廳這麼大,人這麼多,少兩個人應該沒問題吧。楊靜辰帶她來到一座偏樓的閣樓,這座樓有些年頭了。樓梯很窄,強韌的青藤爬滿了整個牆麵,和主樓的金碧輝煌有些格格不入。

“小心點。”楊靜辰走得很慢,時不時的扶她一把。

“沒問題的,爬幾層樓梯累不倒我。”洛孤嵐有感於他的誇張。

“我紳士習慣了。”楊靜辰輕笑,笑意和人前全不一樣。

“不過,你不必把我當一般女人看。”

“你可以不把自己當淑女,不過,我卻願意把自己當紳士。”楊靜辰說著輕輕拉開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洛孤嵐走進屋才發現,這裏的設置很特別:隻見四麵的牆上嵌著整齊的書架,架子上擺滿了線裝古書和外國文學名著。屋子中間有一張非常厚實的木桌,上麵擺滿了毛筆。鋼筆旁邊還有一幅墨跡未幹的字:“當時相見恨晚,彼此縈心目。別後空憶仙姿,路隔吹簫玉。何處欄幹十二,縹緲陽台曲。”

“字體流暢大氣、內容卻又哀婉動人,寫這幅字的人肯定是一個外剛內柔的人。”孤嵐清聲評價。洛孤嵐實在想像不出楊家有誰能夠寫出這麼一幅充滿古典意趣的字。這家人一向以時尚摩登自詡,做什麼都主張與國際接軌,像舉辦不倫不類的家庭舞會就是其中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