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娒,好回家了哪。”母親的催促帶著焦慮和無奈。
李虎轉了個身,避開貼近來的母親,轉到另一個攤頭上去了。其實他已經在附近這幾個攤位轉了大半天了,轉來轉去,卻也不見轉得遠去。母親歎了口氣。做娘的,哪有不知道兒子心思呢!這些年來,已經沒少給兒子說過親事,可兒子總是搖頭。他心裏想的,還不是那個女人嗎。
終於,母親咬了咬牙,指著不遠處的一幢高樓說:“虎娒,銀鳳就住那裏,我們去她家坐坐吧。”
李虎就象被電觸一樣抖了一抖,轉過身來說:“銀鳳……住那裏嗎……她家……不好吧……”
他嘴裏說不好,眼裏噴出的企盼和興奮,卻一一落在老母的眼睛裏。
母親無意去考查他的拙劣過甚的演技,先行走去了。跟在後麵的李虎的心裏微微有些發毛。畢竟,馬上就能見到那個日夜思念的女人了。那個在婚車上淚眼婆娑遠遠望著他的女人;那個每晚都出現在夢裏跟他說“虎娒,你怎麼還不來接我啊?”的女人;那個在他心裏永遠都是乖巧可愛的小村姑模樣的女孩。
銀鳳的夫家就在昊鎮最繁華的大街上,轉過街角,李虎越發的心虛了。事實上他不但知道銀鳳就住在這裏,還也見過她的老公。他還清楚得記得第一次看見銀鳳老公的時候,腦袋裏嗡的地一聲,自卑、嫉妒、傷心交織在一起,就象方鴻漸見到趙辛楣的飽滿的領結一樣——企羨到絕望。人家不但是鎮上人,而且高大帥氣、一表人才,聽說家境殷實,還有一份很好的工作。當他的眼光落在李虎身上,流露出來的輕蔑、不屑甚至鄙夷,都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姆媽,我不進去了。”李虎低聲說道。
母親彈了兒子一眼:“那我們回家?”
李虎又站那兒不動,一隻手輕輕摩著小家夥的臉蛋。
“那我去把銀鳳叫出來吧。”
李虎的眼亮了一亮。母親苦笑著把小孫子抱過來,走向銀鳳的家。
等待似乎總是那麼漫長,李虎就在這漫長中煎熬。幸好再漫長的等待都有到頭的時候,才一會兒功夫,就看見一個女人隨著母親走了過來。
李虎頓時口幹舌燥起來,喉嚨象塞了塊火炭。雖然多年沒見,李虎仍是一眼認出了她。
銀鳳!
也許是正在家裏休息的緣故,她穿的非常隨便。一件粉紅色的絲綢吊帶睡衣,裸露雪藕般的雙肩和臂膀,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披散下來,在微風裏輕輕拂動。睡衣直到小腿,趿拉一雙女式拖鞋,可以看見她那雙天足,腳趾甲上塗上珍珠色美紋。
她比以前白晰了,也豐腴了,那樣的慵懶、從容,再不是那個嬌憨俏皮的小姑娘了,代之的是一種女人特有的魅力和風韻。
她越來越近了,聽得見母親跟她說:“……我叫他進來,可他……”
李虎那個緊張啊,連正眼都不敢看她,低下頭,抬起頭看一眼又馬上低下去,一雙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想問候一下,也不知說什麼好,光咧開嘴笑,又覺得不禮貌或是不好看,想摒住笑容,可哪裏抑製得住心頭的歡悅。
“虎娒也來了,怎麼不進去坐啊?”款款而來的女人款款地說道。
李虎一下子從雲端跌了下來。
他曾經想過,不管銀鳳變成啥樣,不管她是白發蒼蒼,還是窮困潦倒,他都還會一樣的愛她。然而,從這個女人的幾乎淡出水來的語調裏,他可以真切地感受到,這絕對不是那個和他一起玩到大的村姑銀鳳。
“進去坐坐吧?”母親在邊上推他。
李虎猛地回過神來,堅決地說道:“不了。就回去了。”
“進去坐坐哪。”銀鳳說。可李虎聽著怎麼都是客套話,進不進去毫無所謂。
“不了。”
回鄉下的路上,李虎忽然對母親說:“姆媽,幫我說門親事吧。”
明月
明月是你深深喜歡的女生。
你清楚的記得明月第一次跟你邂逅的情景,那是深秋的一個晴朗下午,在喧鬧的操場邊,你漠然的看著拚命向前衝刺的選手們的痛苦表情,心裏為他們感到難過。明月就是在那時看到你的,微笑著跟你招了招手,你紅著臉對她笑了笑。
你開始不喜歡明月,你喜歡漂亮的女生,她不是。
你真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明月的。
當你第一次早上睜開眼就想到明月時,你並沒有怎麼在意,但當你連續五天睜開眼都想到她時你覺得有點不對。
你知道自己對明月有好感。
那次寢室的老三冒險坐你的自行車,那時已經上課了,你們懷著尚未泯滅的求知欲急著往教室趕去,老三在一個拐彎處竟然意外的從車上掉下來,把臉摔破了,當醫生給老三包紮好後,你才清楚老三跟自己都沒帶錢,隻有一張飯卡在口袋裏孤單的躺著,你急急忙忙的走出學校的健康中心,明月就如救人苦難的觀世音菩薩一樣及時出現在你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