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休抿起嘴唇,試探性地往背後摸了摸,指尖上竟立時傳來一股溫熱之感,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將他背上那個粗布包裹的畫卷解下來,那粗布包裹的畫卷之上並無血跡,寧休瞬時神色一鬆。
他猜測背上滲血,應是昨夜被人打中一掌的原故,現在既然不痛,寧休覺得大概是淤血滲出來,影響不大。
直到寧休的目光再往前看時,他注意到中年道人背後正中那枚陰陽八卦,便是此時,一道風從門外而來,掀得堂上中年道人的袖口微動,隻見其忽然甩開衣袖負於身後,極其平淡的一道聲音緩緩的傳入眾人耳裏:“拜我蒼玄宗,你求的是什麼?”
“道!”那個少年不假思索,抬起腦袋回道。
“錯!蒼玄宗隻教屠魔,你既然見不得血光,談何屠魔?”
考堂之中有三十七雙眼睛,此時便有三十四道目光投向寧休背後那名少年的身上。
世間人魔兩族,相互苦鬥千餘載不止,蒼玄宗引領屠魔已久矣。
滅魔大義擺在麵前,寧休身後那個少年雖是仍盯著中年道人的背影,卻不敢再多言。
“筆試開始。”中年道人大手一揮,正是要想示意筆試開始。
那個落座於三十三號位的少年,忽然問了在座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真人,連筆都沒有,我們如何考試。”
整個考堂中有三十六個筆試者,三十六張桌子上竟皆是空無一物。
“你,取消資格,出去。”
“為什麼!”
那少年忽然瞪大了眼睛,不敢信他的耳朵,他已十三歲,若是此番再入不了蒼玄宗,那便是與其再無半點緣分。
“我需要向你解釋?”
“我的舅舅是安遠。”
此言一出,在場考生一片嘩然,自然也包括寧休。
安遠在這數年以來抵抗無數次南國魔族入侵,其戰功之顯赫可逼日月,是以在玄國境內名聲大起。
“再說一次,你,取消資格。”
中年道人仍未轉身,若是先前安遠的名字使得在場之人無不吃驚,而此時令眾人更驚詫的是中年道人明知安遠這個名字之後,語氣相較於之前甚至還冷厲幾分。
“我不服!你憑什麼取消我的資格!”
中年道人沉默片刻,緩緩地轉過身,終是正眼看了那個少年一次,給了個足以讓他死心塌地,而又絲毫不敢再反抗的理由:“即便安遠來了,都要跪下叫我聲師祖。”
整個考堂霎時陷入一片死般的寂靜,那個少年默默地起立,轉身,退出考堂,在此期間並未再說半個字。
正是眾人沉默之時,不知為何寧休忽然開了口,聲音雖不大,在整個考堂內卻尤其清晰:“為什麼不能給他一個機會。”
寧休的腦後實在沒有長眼,否則他定會見到林日京那道殺人般的目光。
“你也想出去?”中年道人將目光投到寧休的臉上,聲音極是不耐煩。
寧休再一次被中年道人的目光打量,頃刻間隻覺這道目光似乎有一種洞穿萬物的本領,犀利狠辣,口裏卻並不退縮:“但他是你徒孫的侄子。”
“正因他是安遠的侄子。”
對於這個理由,寧休想不通,卻無從辯駁。
“筆試開始!”
中年道人站在堂中衣袖一甩,所有在場考生的書案的四周,須臾之間升起了四道暗青色的光幻厚牆,不消片刻這四道光牆自上延伸形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
正值這時,寧休親眼見得,原本光禿禿的書案之上忽然多出一支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