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管家過來邀請我入席,我委婉拒絕後便出了內堂。難得解脫,怎麼可能回去?
前堂一片熱鬧,後庭卻一片靜謐,隻有那夜風繚繞,枝葉嚓嚓,似乎一位低語的少女在細細地訴說著故事。
唔?突然一隻手將我的嘴捂住,一把拉我閃到旁邊的矮樹叢中,我咬了一口捂住我嘴巴的手,他的手一鬆,我掙脫出來,剛要開口叫人,卻在轉頭的瞬間瞥見一張蹙著眉頭的笑臉,表情怪異得肯。
看著齊瀛晞另一隻手握著被我咬了的手,中指一行細密的牙印,滲著一絲血紅。頓感內疚,開口想要道歉,卻見他示意我不要出聲。我靜下來一聽,竟然真有一位少女在低語,不對,是兩位。
隻聽見其中一位輕聲說:“小姐,聽下人說方才替小姐奏開場曲的琴師技驚四座,大家都在讚揚她呢,其實,這本該是屬於小姐的……”
“大家要讚就讚吧,我本就不想出演,她剛好頂替我,你莫要多說。”聲音輕輕淡淡的,說著輕笑了一下。另一位應了聲“是”便不再說話。
兩人的腳步聲從身邊走過,朝著湖中亭子的方向走去。卻又聽到輕輕淡淡的聲音問:“他來了?”“來了!”另一位應道。
腳步聲遠去,我和齊瀛晞從樹叢中站起來,我望著齊瀛晞笑,想著狡猾如齊瀛晞本想算計那太尉千金,卻未料反倒遂了人家的心願,被人將計就計算計回去了。這個狐狸終有這一天。
齊瀛晞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嘴角輕笑,眉目半彎:“反正我目的是達到了,而且,我好她也好,好像隻有某人才是……”然後斜了我一眼,向前走去。我猛然醒悟,對啊,這件事他們兩個的目的都達到了,利用的都是我。狠狠地一咬牙,這個狡猾的狐狸。
“我還不是為了你麼?”他的聲音從前麵幽幽地傳來,甩著被我咬了的手,繼續道:“當真是好心沒好報啊!”
“……”
“你怎麼在這裏?”我追上齊瀛晞問道,不去糾結他的那些詭計了。
“你在,我就不能在了嗎?”他沒有看我,依然一副不鹹不淡的笑臉,甩著他那隻被我咬的手。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怒道:“你甩夠了沒?”低頭看著那個殷紅的牙印。唔,我還咬得真狠。我輕輕的碰了一下那牙印,齊瀛晞微微一抖,依然是那個眉頭緊蹙的怪異笑臉,卻似乎多了一些柔和。
“疼嗎?”我輕輕問道。他抽回手,雙頰微紅,臉轉開去不看我,良久道:“你要是覺得內疚,以後……”
我等著他的“以後”,卻聽到瀛縉的聲音:“哥哥,慕姐姐。”
“鑒賞會開始了!”瀛縉氣喘喘地跑過來道。然後,齊瀛晞的“以後”便沒了“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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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現場時,源太尉已經帶著一隊賓客進入了一間書房,任城王跟太尉身邊,周身似乎環繞著一圈寒光,讓人一眼就能看到他。
我們三個悄悄地跟在人群後,大家都在四周探看,書房不大,布局也挺簡單,一目了然,除了四麵的書以及角落的一麵牆上掛著一幅並無多大價值的《秋月圖》,沒看到什麼藏品,這麼一撮人聚在這裏顯得有些擁擠。
在大家都疑惑的時候,卻見太尉走到書案旁的一座書架,伸手在最頂層拿下三本書,再伸手進去一轉,他身旁的一座書架緩緩打開,現出一個幽暗的門口。
這時,那個狂人杜越又開始大笑嚷道:“嗬嗬,原來太尉還留有這麼一手?也是也是,最近聽說俠盜銀麵四處作案,不少官……”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四周繼續道:“大戶人家都遭他下手了,太尉留這一手也是應該,哈哈。”
俠盜銀麵?聽到這個名字腦裏突然略過一道銀光。
源太尉依然一派祥和的模樣,笑道:“嗬嗬,杜將軍見笑了。聽說那銀麵是個俠盜,隻是盜不義之物,老夫這些藏品都是老夫多年來正道求得藏之,相信那銀麵若是俠盜必然不會打老夫主意,況且若老夫真要留一手,也不會這麼大肆張揚地開這麼個鑒賞會,隻是希望跟大家共同交流鑒賞而已。”
這話說完後,那杜越的臉已是一綠,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那任城王輕笑了一聲,向那太尉淡淡道:“走吧。”太尉低頭應了聲“是”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帶著大家走進那幽暗的門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