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月牙努力了好幾次,才艱澀出聲:“人……抓到了?”
“死了,當時子川看到枝枝滿臉是血一動不動的靠在方向盤上,所有的理智都失了,一時下了重手,把人弄死了。”
月牙閉了閉眼。
安蘿看著她,欲言又止:“月牙……”
“嗯?”
“我之前聽你爸跟幽陽說起過……說這三個月來,蘇祭司大動作不斷,很多之前他看不順眼但沒怎麼理會的人,都被滅了,還有……你爸跟你二叔昨晚也差點被狙擊手傷到,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複仇,我們北家這麼多年來,都洗白的差不多了,能這麼來勢洶洶的複仇的,除了他以外,不會是別人了……”
她口中的這個他是指誰,不言而喻。
他們北家跟蘇家原本其實就那麼簡單的一件事情,他蘇祭司要複仇與否,他們都接著就是了。
但現在,多出來了一個千裏,就麻煩了很多。
月牙懷孕的時候,她一直在身邊悉心照料著,時不時的能從她的腹部感受到胎動,對這個外孫女,她雖然從來沒有見過,但一直是很喜歡的。
從離開城堡的時候,她其實就一直隱隱做好了迎接一切壞結果的準備。
但沒想到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竟然要比想象中還要煎熬許多許多。
眼前一片黑白交錯的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讓她幾乎站不穩身子,勉強扶著牆壁站穩:“媽,我……我去旁邊打個電話……”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又無力。
安蘿點點頭,頓了頓,又不放心的叮囑:“注意安全,別走太遠了。”
月牙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隻知道幾乎一直是扶著牆壁的,眼前的牆壁跟走廊都在晃動,她雙腿顫抖著,越走越沉。
直到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現了洗手間的入口,她才停下來,找了個隔間,坐在馬桶上,剛剛拿出手機來,不等找到蘇祭司的號碼,眼淚就洶湧而下。
慌了。
從未有過的恐懼跟慌亂襲擊而來,她捂著臉,哭到幾近窒息。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垂死掙紮的給蘇祭司打這一通電話,難道隻是為了聽他一句冷冰冰的‘是,季枝枝隻是個開始,你們北家所有人的命,我都會一一拿到手’?
類似的話,他已經跟她說過不下一百次了,她真的聽夠了。
不管枝枝這次能不能挺過來,單憑她腹中那五個月大的孩子死在他手裏這一件事情,就足夠季子川拚上全部跟他血戰到底。
他是北家的姑爺,還是是南氏集團的大少爺,如果他強行索要支持,南莫商會不會背著蘇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給他足夠的幫助?
就算南莫商不幫忙,南慕青也一定會為他這個唯一的兒子出頭,他的大本營就在美國,想要助季子川一臂之力,可以說是如魚得水……
為什麼?
就算是痛恨北家,就算是痛恨二叔跟爸爸,為什麼首先下手的對象卻是懷著孩子的枝枝?
明明,他自己的女兒就在他身邊,那麼小,那麼可愛,他天天看著她,是怎麼狠下心來先把毒手伸向枝枝的?
她忽然抬起頭來,用力的擦去臉上的淚痕,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很快找到了他的號碼。
撥通了,可直到自動掛斷,都沒有被接通。
她咬唇,不死心的再度撥了過去。
還是沒有接通。
再撥……
就這麼堅持不懈的撥了十幾次,撥到快要絕望的時候,那邊終於響起了聲音。
“有事?”清冷寡淡的嗓音,帶著特屬於男人的低沉磁性。
月牙凝眉,用力攥緊手指,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為什麼一直不接電話?做了什麼虧心事了嗎?”
電話那邊安靜了幾秒鍾:“你哭了?發生什麼事了?”
雖然她努力控製,可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的情緒。
月牙的情緒一下子就崩潰了,厲聲質問:“我在問你為什麼不接電話!!!”
又是幾秒鍾的沉默。
“剛剛在洗澡,沒聽到手機在響,可以了麼?現在可以回答我為什麼哭了麼?”
“……”
月牙艱澀的吞咽了下,眼淚又吧嗒吧嗒落了下來:“蘇祭司,枝枝的車禍,是你安排的,對不對?”
這一次,那邊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這種安靜像是一種無形的沉默,壓垮了月牙緊繃到極點的神經。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耳邊才終於再度響起男人的聲音,隻是這次不再是剛剛的冷漠涼淡,平白顯出了幾分涼薄跟陰冷:“既然你覺得是我安排的,又何必打電話來問我?”
月牙忍不住尖叫:“蘇祭司!!!你怎麼能卑劣到對一個孕婦下手?!你看看千裏,你真的不知道替你女兒積一點德嗎?!”
“說夠了?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說麼?沒有的話我要休息了。”
“蘇祭司……”
月牙捂著臉,眼淚源源不斷的順著指縫滑落,她的聲音忽然就低弱了下去,帶著卑微的乞求:“不是你幹的對不對……告訴我,不是你幹的……告訴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