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的唇瓣顫抖著,像是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哽咽著叫他的名字:“蘇祭司,我好疼……”
洛歡剛剛因為情緒激動而開出的那一槍,擦著她的眼角滑過,雖然沒直接碰觸到她的眼睛,但光是子彈的氣流,就足夠傷到她失明!
細細弱弱的聲音,卻像是最鋒利的刀子一樣,狠狠的切割著他的神經。
那殷紅的血像是從他心髒中沁出來的一樣,尖銳的疼痛彌漫在四肢百骸,他呼吸急促,低聲安撫她:“沒事,月牙,你不會有事,別怕,不會有事的……”
“阿司……”
眼看著他抱起那個女人轉身匆匆離開,洛歡眼淚瘋了似的湧了出來,掙紮著要追上去,胸口一痛,一口鮮血又溢出唇瓣。
路西斯的眼底一片血紅,雙手顫抖著捂著她的傷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要帶她去醫院。
“阿司……阿司……”
洛歡緊緊抓著他身上的繃帶,鮮血源源不斷的從唇間溢出,眼淚越落越凶:“叫阿司……叫阿司過、過來……”
“你先別說話,我帶你去看醫生。”
冷汗涔涔落下,路西斯甚至連心痛的時間都沒有,抱著她瘋了似的往樓下跑。
路西法迎麵走來,隻看了一眼,就皺了皺眉:“別去了。”
他看不出來這顆子彈打到哪裏去了嗎?
流了這麼多的血,還能救活才有鬼了!
路西斯卻像是完全沒聽到他的話似的,一陣風似的抱著洛歡衝了出去。
路西法轉過身,看著他抱著幾乎被鮮血染透了的女人狂奔在院子裏,跑著跑著,速度漸漸的就慢了下來。
然後,在靠近車庫的時候,徹底的停了下來。
他抱著已經一動不動的女人,慢慢跪了下去。
路西法闔眸,不想再去多看一眼,轉身,順著一路淋漓的血跡上了樓。
……
深秋的風,已經帶了幾分冬日裏的凜冽。
月牙一手仍舊死死的捂著右眼,鮮血順著她的手指滑下,一路蔓延過手臂,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痛到想哭,卻又流不出眼淚。
蘇祭司一路將她抱到急診室,早早的就被路西法叫起來等著的幾個醫生看了眼,不屬於自己能力範疇的就自動自的往後退了一步,其中一個年長的走了出來:“準備手術!”
說完,剛要去做準備,手臂就被男人單手扣住了。
他轉身,恭敬的看著他:“boss?”
“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她的眼睛!”
男人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被推進手術室的女人,聲音暗啞到幾乎要沁出鮮血:“聽明白了嗎?”
男人默了默:“我盡量。”
……
蘇祭司闔眸,用力按了按兩邊的太陽穴,緊繃的神經卻沒有半點放鬆下來。
一邊的護士怯怯上前:“boss,您要不要先去休息室裏等一下,手術可能需要持續一段時間……”
“去給我拿一盒煙過來。”
“……是。”
煙跟火都遞上去了,護士眼睜睜的看著他染血的手怎麼都握不穩打火機,又鼓起勇氣來主動把打火機拿過來,替他點燃煙。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深鎖的眉頭這才稍稍舒展了一點。
幾分鍾後,喬治匆匆走了過來,神色凝重的道歉:“對不起,boss,臨時有點事情,沒能及時趕回來,讓您受驚了。”
蘇祭司站在窗邊,迎著夜風,仿佛這樣呼吸就能輕鬆一點一樣。
“洛歡傷的怎麼樣了?”他問。
喬治默了默:“我趕過來的時候……看到路西斯先生抱著她的……身子,跪在院子裏,一動不動……”
他原本想說‘屍體’的,但猶豫了下,還是謹慎的改了改。
蘇祭司將煙遞到唇邊的動作倏然一頓,眼底僅存的一點光亮也黯淡了下去,片刻後,忽然將煙碾滅:“好好葬了,葬在蘇家的墓地裏。”
喬治不敢多說什麼,微微頷首:“是。”
夜晚越來越深,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
蘇祭司站在窗邊,凝眉眺望著滿天繁星,不知道看了多久,看到心底一片冰涼。
失去了洛歡,也就等於同時失去了路西斯。
跟姑媽的事情,也該有個了結了。
渾渾噩噩中,仿佛所有的人,都要離他遠去了。
從今以後,他的身邊,就隻有千裏和路西法了。
“哥哥……疼……哥……”
路上,女人低低的嗚咽聲那麼清晰的一遍遍的在耳畔回蕩著,啃噬著他的心髒。
仿佛冥冥之中,他當初那邪惡又瘋狂的計劃,真的變成現實了一樣。
她心心念念的,隻有她的那個幽陽哥哥!!
如果北幽陽不是她的親生哥哥,是不是她真的會愛上他?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很快激起一陣自嘲的冷笑。
就算跟北幽陽是親生兄妹又怎樣?她不能喜歡他,還能喜歡安易生,還能喜歡亞瑟,還能喜歡各種各樣的男人。
偏偏就不會喜歡他。
偏偏就不會喜歡對她而言隻是個變態惡魔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