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五十六:等他來(17)(1 / 2)

魘鬼較之天下人所謂之鬼來說,比洛秋他們眼下的狀態更接近人體。他們依然恐怖,不是因為外貌駭人,而是它們神色空洞,但來勢洶洶。它們眼裏浮泛的光與包裹景象的明光也不同——不僅黯淡而且殘酷。

趙奉沒有受過武術訓練,本能教他搶占先機,他走到迎頭趕來的搖晃不已的魘鬼身前,對準它們的脖頸使勁揮了一刀。鐵器反饋的感受並不順暢,他的鋒刃被頸椎彈回,震動麻痹了他的手腕。魘鬼則被打斷頸骨,鮮血四濺,歪斜的腦袋搭靠在高聳的半邊肩膀上,僅剩細皮與血漿包裹的筋肉相連,它一邁步,頭顱便滾落在地上,身子才跟著撲倒。“他們被割斷腦袋的話,”他喊道,“就好像不會再站起來了,但這實在太困難了。他們的骨頭與石柱一般。”

“這確實是個大問題。”東因在大批魘鬼之間漫遊。他雖從容迅捷,可至今也沒有擊倒半個魘鬼。他的刀刃隻能劃破不被傷痛約束的魘鬼表皮,所以他依靠靈活的身法吸引它們遠離正在沉睡的二人。

洛秋看得出來,“你受過訓練嗎?”

“有一些罷,但目前來說我並不擅長這種事。”他接連踩在魘鬼的頭頂翻轉,借力騰躍時便用蹬踏的力量將他們扳倒。他可以拖住它們,但沒有退敵的本事,他每一次揮出的刀刃過淺,甚至連骨頭都難以觸及。

好在還有洛秋一人當關。成群的魘鬼在他身前止步,倒下時或雙腿盡失,或頭顱滾地。受製於劍身長度,一齊倒下的魘鬼橫向至多五個,筋骨皮肉的截麵一刀而就。趙奉對他的殺人術呈現的慘狀尤為震驚,癡癡看了數秒,直到近前的魘鬼嘶吼著讓他醒來。那時便已是漫天血雨。輕柔而不粘膩的血液滴落手心時,他們都意識到這裏依然沒有浸潤在腥味之中。這些血液毫無氣味。

倒下的魘鬼沒多久便再次起身,它們的軀體逐人而去,彈跳的頭顱與斷肢亦然。“沒完沒了!”趙奉的話音帶有幾分敬意,“你怎麼這麼……厲害。”他想問洛秋為何對殘忍駕輕就熟,但他認為自己必須考慮措辭。

“我受訓渡劫時…興許讓我站的更穩了一些。”洛秋機械般重複著揮砍的動作。他沒有明顯的改變自己的身位、站姿、以及手腕轉動的方向,但魘鬼無論從哪個方向奔到他身前,總是落得同樣的下場。“那些枯燥的訓練能讓我更好的掌握自己的力量,使我跳的更高,施力時的上肢就如我受訓的雙腿,也變得更加穩定了。”他意識到自己或許該感謝羅津的折磨。

“那殺人這件事你是如何習慣的?”東因踩在一隻魘鬼的頭頂,微微蹙眉,挺拔而靜如止水。

“我沒有習慣殺人,”洛秋把魘鬼劈砍倒地後,從它們的屍骸之間抽回刀身,讓醒目的紅血遍曆大地。然後他抬起眼瞼,定定地望著東因,“我隻是習慣了救人和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