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的時候本來和唐真約好在香港過,香港這邊過聖誕的感覺其實比法國還要好,加上我確實忙不過來,隻能這麼安排了。十三號我收到淩豐的一通電話,Wagner Morris要與H?Fad繼續和約,另外多加兩條街的廣告牌。續約的合同有多處修改,淩豐覺得都可行,隻需要我回來在把把關就可以了。末了他又給我加了一句說,“這可是裴啟翰的手筆,Wagner Morris看的可是他的麵子。”“怎麼說?”“他給了兩個獨家的代理廣告給Wagner Morris。血本啊,看來公司挖到他是值得了。
”“上次兩個授權,兩千萬,也是他賺回來的,你們都指望他吃飯算了,要我這個老板幹什麼。”“孝敏,說笑了,快回來簽字就成。”“嗯,我馬上安排。”香港這邊也並非忙得分不開身,我便定了機票回巴黎,一刻也沒耽擱。一係列程序都進行得很順利,大家有錢一起賺,自然爽快。不過想到又是裴啟翰的人情,我真是一個頭兩個大。簽約之後一起出去酒吧喝個大醉慶祝,我自從那次在教授家裏醉過以後都小心的保持酒精毒害,等把喝得東倒西歪的同事送走以後,我開著車回公寓。那些熟悉的街道,建築物一一晃過我的視線,不知道這樣短暫的停留將結束在哪一刻。在香港住到11歲搬去上海,住了近十年又去巴黎,巴黎呆了幾年回香港結婚,不到一年又再回巴黎。
而這一次我卻覺得自己已經真正離開了巴黎,這樣的感覺很強烈,雖然在香港還沒有穩定下來,但我仿佛已經沒有太多牽掛的人和事在法國,反而是香港有這些那些的繁瑣牽掛。也許裴啟翰說對了,我已經開始後悔,我在歐洲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想做的,而回了香港,就未必能獨善其身了。現在想來,我終究是香港人,一旦牽扯起來就沒完沒了。恐怕以後年年也就上巴黎幾次,不會長呆了。有些莫明的感慨。因為工作提前結束我感覺難得的清閑,巴黎又沒有什麼特別的朋友,唯有生意上的夥伴,隻好去裏昂找唐真。他應該正忙,不過見見我吃頓飯的時間還是有的。
我沒有提前跟他打電話,上午在H?Fad把公事布置好開完會就出發過去。巴黎到裏昂也不過兩個小時的路程,我直接去了他的莊園,地中海連冬季都那麼溫暖,我把外套脫下來搭在手上。莊園的老管家很友好的跟我打招呼,替我拿行李,問起我巴黎的生意可好,一派親近。我喜歡這類友善又不嘮叨的老人,溫和如陽光。唐真出門了,我沒有過問去了什麼地方,畢竟他的生意我不好太熱心去過問。去到客房洗個澡,我琢磨著什麼開口跟他提香港那邊紅酒進出口的代理問題,現在時間和時機都不錯,如果再過些時候,怕是難以自然的接上軌。我現在在成衣進口上已經吃得太多,沒有下家吃貨,一積壓就麻煩了。
目前最好是能得到“成翔”的全部支持,第一批回轉以後就好做多了。莊園裏的藤架下有稀稀落落的小鳥,麻雀大小也不知道叫什麼。我坐在藤椅裏,喝些上好的熱可可,嵌在毛衣裏的肌膚放鬆而愜意,生活本是應該盡情享受的,隻是人牽掛勞碌太多。我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住了,也沒讓管家去通知他,等他忙完回來剛好,我也需要一個人清淨的休息一番。一身的風塵疲憊,地中海和徇的陽光,怎麼都不可調和。手裏拿著小說隨意的翻看,不知道已經看了多少便的,我喜歡簡單的故事,不需要太多驚險和激情的。
直到唐真的跑車開進園子來我才緩緩的抬起頭,想對他微微笑,看他從車裏走下來,像個等丈夫晚歸的妻子。我難得有這麼悠然的心境,可能這濕度這故事這莊園感染了我。如果他就這麼一個人從車裏下來,他將會看到我溫和而真心的微笑。不過,也不知道是我真的不適合恬適的生活還是為什麼,總是在我覺得美好安靜的時刻出現刹風景的情況。上帝一刻都不讓我閑住。車子停在屋子前,我剛站起來就看見唐真和一個漂亮的法國姑娘從車裏出來。他紳士的去替她開車門,她的長發在風裏吹亂,扶上唐真的麵頰和脖子,她就著這個姿勢湊上去親一下他的耳下。我眼看著這一切發生,心裏冰涼涼的,我沒有替他們找什麼借口來愚蠢的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