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素娘放下話,不管祖父如何作態,當下攜著七八個莽漢浩浩蕩蕩的離去!
卻說這邊祖父母呼天搶地的奔了過來,王氏見到宋耀榮被燒的麵目全非,‘兒’一聲‘肉’的一聲哭喊,又瞅見芳姨娘染紅的裙子,還有什麼不明白,腿都打顫,晃悠悠的就勢要暈過去,虧得銀環一把拖住,亂麻一般,沒個主見。
周圍還有些沒散去的村民,好心的嚷嚷:“宋財主,趕緊小心抬回去吧,許叔幫你家請郎中去了!”
宋慶氣的心如刀絞,眼睛充血,紅的嚇人,彎著腰道謝:“有勞鄉親們了,宋慶來日重謝,還請各位壯士搭把手幫忙把我家不孝兒子抬進去罷!”
人群中有些感念宋慶往日的恩情,有的是好義之人,瞧著榮家歪歪斜斜站著都是老弱婦孺,哪裏抬得動一百多斤的榮耀榮,紛紛上前抬起,芳姨娘一方麵是女子需避嫌,一方麵流產,男子嫌汙穢,唯有丫頭銀環背起,祖母王氏換女兒三姑姑攙扶,隨著祖父進宅。
實在沒有興趣進去看她們哭鬧,退後幾步,躲在牆根下,銀月扶著魂不守舍的顧倩蓮,俊哥兒害怕的拉著祖母的袖子寸步不離,祖父母悲悲戚戚的看著兒子,無人察覺。
宋家是大劫難逃,房契不給不行的,換房子住自己倒是無所謂,恐怕屋簷小了,紛爭更甚,零零碎碎,家宅難安,真煩!止不住揉了揉眉心,將紛亂的思緒驅離,父皇在的時候自己何成接觸過這些,三年了,今上誰是皇帝,何人統治,都不知道,隻在旁人言談中知曉年號天授十年,方知大元覆滅了,改朝換代了,其他的自己隻是三歲稚兒如何開口詢問大元朝是夏國人滅了嗎,還是另有強國複起統治夏國十年,京中美豔芳華的端和郡主又是如何,我不敢,隻怕開口問了,會被人當做妖孽禍胎抓起來。
善莊村坐落於麗峰山腳下,氣候宜人,山內資源豐富,緩緩的在鄉間小道上走著,蜿蜒的小溪從村旁流過,陽光灑在翠綠的稻田上,清風拂過,帶著一股青草香,零零散散的就有村民扛著鋤頭出來勞作,望著這麼美好的田園畫卷,心曠神怡煩憂不在,如果不是對孟家端和有著刻骨的仇恨,情願一輩子住在山村,不問世事。
不知不覺走到了村頭,一所新蓋不久青瓦房,門前紮著籬笆圍欄,種著各類瓜果蔬菜,季奶娘頭上紮著藍碎花頭巾包著發髻,藍色布衣,腹部隆起,估計又懷孕了,手裏捧著雞食‘咯咯’喂雞,青哥兒養的跟個胖墩似的,坐在門階的石頭上,看見我在他見門口,指著肉呼呼的小指,嘟囔的喊著:“妹——妹——”
季奶娘一抬頭瞧見自己,眉開眼笑,當下快步走來,腳下的蘆花雞張著翅膀轟的亂飛一團。
“姐兒,怎麼尋到這來了,去年隻抱過你來過一次,就記得奶娘家在哪啦!”說著作勢彎腰抱我。
側身躲過,看著季氏挺著個大肚子,還要彎腰抱我,實在有點難為她了,再說自己也不是真正的小孩,不需要人時時抱著。
“想奶娘了,不能壓著弟弟。”踮著腳就要摸摸季氏肚子。
季奶娘倒是挺不錯的,為人幹淨利落,在宋家做了兩年,相公也是個能幹的,不僅存了餘錢蓋房,還借了錢買了在宋家佃的地,日子是越過越紅火了。
季氏畢竟帶過鈺姐兒兩年,要說沒有感情那也不可能,宋家的情況,也有耳聞,鈺姐兒小小年紀,就這麼乖巧懂事,真是難得,目光愈發柔和。
“姐兒,這麼懂事咱家青哥兒可要好好學學了,來,隨奶娘進屋!”說完,伸手牽著我進了院子。
青哥兒對我還有印象,繈褓時兩人就睡在一起,呀呀說話時都是在一個炕上爬的,瞧著他跟肉球似的走了過來,‘妹妹’‘妹妹’的叫的起勁,自己還真有點想他。
季奶娘卻有點不高興,拍著青歌兒的腦袋,說著“沒規矩,鈺姐兒怎麼能是你的妹妹,沒上沒下的。”
季奶娘當初畢竟上門做工的,鈺姐兒相當於主子的存在,讓青哥兒稱呼我‘妹妹’還是私下裏教的呢。
“青哥哥,鈺兒記得你!”
青哥兒包子似的臉蛋,歡喜的笑開,從口袋裏掏了塊糖果出來,黃色的糖果上還沾著泥巴,急切的往我的嘴裏塞,雖然這個在前世認為狗都不吃的東西,現在覺得這個是青哥兒最真摯最好的東西卻給了我,沒有拒絕,含笑的咬著,又從懷裏拿出方才櫻素娘給的麥芽糖,塞給了過去,青哥兒笑的眼眯成了月牙,迫不及待含到嘴裏,吧吧的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