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章五步五瞬(1 / 2)

夜,愈加深沉。

雨,早已停歇。

紅衣社的燈光卻依舊通明,照破暗夜,如白晝。

中央大堂,六道身影極其隨意的坐在兩側,寂然無語。

左側三人一模一樣的麵貌,身著一模一樣的墨色衣衫,卻正是三刀會的三把刀。悍刀挺胸昂首,正襟危坐,右手斬馬刀拄地,勢如虎踞龍盤,帝坐龍庭。柔刀則躺在椅子上,身若無骨,一柄柳葉刀隨著雙手飄然舞動,雖嘴角含笑,卻讓人忍不住的心悸。最後是破刀,他身形僵硬,如同枯木,左手唐刀反持,刃麵在上,背麵在下,右手則緊握刀柄,一種魔性的力量引而不發。

右側首座坐一女子,長劍拄地,姿態隨意,卻自有一番優雅,身著一襲紅衣,豔麗如血,麵雖含笑,卻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她便是“紅娘子”柳紅衣,紅衣社的主人,黑街北區所有女性的庇護者。其下則是一年輕男子,身著黑灰色衣衫,麵色冷峻,雙眼緊眯,雙臂抱於胸前,不言不語間,卻殺機浮動。他叫白英,人稱“冷麵無常”,正是黑龍幫幫主。最後是一位中年男子,正襟端坐,身著長衫,雖容貌平凡,卻又讓人覺得儒雅不凡。他正是鐵血盟的宋海,依江天之命而來的宋海。

六人齊聚大堂,隻為等候一人,一個依照盟約應當坐在上首的人——江天。

所以,江天來了。在將陣亡眾弟兄的屍身埋葬後,來了。

大堂中,氣息開始慢慢浮動。因為,他們等候的人來了。因為,江天來了。

一步一步走來,卻又在大堂外停下了下來。

看著大堂中的六人,感受著大堂內漸漸激蕩的氣息。江天微微一笑。他知道他們在等候自己,卻也很明白等候自己的將是什麼。

黑街是墮落之地,遺棄之所,罪惡之處。在這裏生存的每一個人,都很清楚,弱肉強食是這裏i的規則。強者上,弱者下。強者生,弱者亡。因為,不清楚不明白的都已化作枯骨。

江天很清楚,如果沒有爺爺的武力震懾,盟約根本就不會訂立。他也很清楚,也是因為爺爺的驟然逝去,猛虎堂以及其後的日本人才敢如此的明目張膽。他更清楚,今天自己若是無法壓服六人,所謂的盟約也就是一張廢紙。

江天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他們或許有,但是自己絕對沒有。隻因為,自己的爺爺叫金棄塵。隻因為自己的爺爺人稱“血金剛”。昔日的榮耀,今日的催命符。

念頭閃動隻需一瞬。但有些事,一瞬足以。

這一瞬,江天抬步,落步,邁入大堂。

這一瞬,悍刀緊了緊握著斬馬刀的右手。

這一瞬,柔刀正了正身形,麵前舞動的柳葉刀停了下來。

這一瞬,破刀沒有動,因為他不需要動,他的刀隨時可以出鞘。

這一瞬,柳紅衣拄地的長劍豎到了麵前。

這一瞬,白英左手化劍指點在右手手背,右手挪到了腰間。

這一瞬,宋海笑了笑,左手掌,右手拳,橫在腰側。

這一瞬,大堂內有了風,起了塵,穹頂懸燈晃動。

下一瞬,江天再抬步,落步,出現在破刀與宋海之間。

悍刀豎斬馬刀於前,瞪著雙目,一股雄壯氣勢撲向門口。

柔刀嘴角的笑容蔓延到了眼角,手中柳葉刀輕輕顫動,氣勢如春風般密布江天周身。

破刀站了起來,枯木般的身形一動不動,卻又一股魔性的力量緊緊的鎖在江天脖際。

柳紅衣手中長劍不動,劍鞘激射而出,“當”的一下釘入穹頂,振動不已。左手一理耳際飛舞的亂發,笑了,燦爛如見到久候的愛人。氣息卻如手中長劍般射向江天眉心。

白英一動不動,雙眼卻眯的更緊了,殺氣如蛇一般罩向大堂中央,伺機而動。

宋海也站了起來,左手掌化拳,右手拳化掌,勢如龜,氣如蛇,似發未發,似收未收。

大堂內,風做刀,塵化劍,在江天麵前環繞,激蕩,四射。風刀塵劍劃破空氣,割裂聲斑駁而起,讓人卻步。穹頂懸燈亦不堪重負,激烈晃動間,欲墜未墜。

再一瞬,江天再抬步,再落步,全身閃耀熒熒金光。風刀塵劍及身,斑駁割裂聲化作虛無,撞擊聲鏗鏘響起,如金鐵交鳴。十數年修行習武,十年秘傳藥浴,爺爺所傳《金鍾罩》終入其門。雖未成“刀劍盈及而身不損”之境,卻也不懼那風刀塵劍。

悍刀雙目微收,手中斬馬刀高高舉起,雄壯氣勢籠罩大堂,引而不發。

柔刀起身,柳葉刀舉至眉心豎立,眼角笑容蔓延至耳際,春風化春雨,愈加彌漫。

破刀上去一步,左手唐刀挪之肋旁,那鎖在江天脖際的魔性力量也為之漸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