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1 / 3)

一九九五年,隨著嬰兒的一聲啼哭,一個男嬰在流川市出生了,時值寒冬臘月天地一色,便被取名沐少白。

據母親說,少白出生的那個冬天是她所經曆過最冷的一年,不過也算是喜訊吧,家裏的一頭母羊也在那天夜裏產崽了,和他一同降臨在這個普普通通的家庭。

流川市,這個承載著沐少白童年的回憶和未來的幻想的最初載物,也在伴隨著他一天天成長。

小七總是先他一步,它先學會站立,走路,奔跑,吃草,而沐少白待在那個拘束的學步車內跟隨著它的身影茫然的探索著這個未知的世界。

小七是隻寵物,那隻小羊。

原本快快樂樂的童年在一片歡聲笑語中頹然崩塌,母親在探親的路上發生了車禍,那輛載客的大巴小心翼翼地行駛在那條窄窄的山路還是不小心翻下山崖,三十五個人隻有沐少白一個人生還,母親把他抱在懷裏獨自承受死亡的降臨,他隻是胳膊擦傷。

“開車的師傅姓王,是個多年開車的老手了,這條道的終點是運行公司距離本市最遠的一趟班車,平時沒什麼車經過。”刑偵隊的老劉把材料交給帶隊的黃隊。

“小馬那邊的化驗報告也出來了,司機既不是疲勞駕駛也沒有喝酒,那輛車前兩天才做過一次大維修,這條路他走了少說也有十年了,這麼熟悉的路況還能翻下懸崖,真是奇了怪了!”老劉嘟嘟囔囔地說。

“營運公司那邊來人沒?”黃隊一抬頭就看到一個中年婦女急匆匆走進辦公室。

“你說王師傅連人帶車都掉下懸崖了?”她急得滿頭大汗,拍著桌子問黃隊。

黃隊感覺這張臉有些熟悉,仔細一想這就是營運公司的副總,自己曾經和她在一起吃過飯,她想在交通方麵讓黃隊開開綠燈,但當時黃隊還隻是個副隊,便一口回絕了。

“我是鴻運公司的代理人馮芳芳,全權料理這件事!”她把一隻手伸向黃隊。

“嗯,是,王師傅和那一整車的乘客無一生還!”他特意把一整兩個字壓得很重,目光裏露出些許痛楚,女人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但是他現在沒有心情去寒暄這些。

“還有個孩子呢!”老劉在一邊提醒。

在向那女人簡單交代了事情後,黃隊深吸一口氣,準備到另一個房間寫報告。

筆尖和A4紙碰觸在一起發出沙沙的聲音,辦公室裏安靜得嚇人。很快,一張紙被填滿,他放下筆揉揉發痛的眼睛,慢慢理了理思緒。

沐少白的胳膊已經被簡單包紮起來,他被人放在牆角,和那裏的一盆花草在一起,他背對著黃隊,孤獨的像一頭狼。

不知怎的,黃隊心底那根繃得很緊的弦一下被觸動了,他看著沐少白蜷縮在一起的小小身體忽然就想到自己的那段曆史,也是這樣的安靜、彷徨、不知所措,本能的抗拒外界。

大概是因為相同的經曆吧,他看著那盆有些枯萎的盆栽失了神。

“張局,這孩子,暫時就由我來收留吧!”黃隊在書寫材料時看著沐少白一個人蹲在牆角,不吃不喝也不哭不鬧,安靜的像個任人擺布的玩偶,巨大的悲傷籠罩在這間小小的房子,黃隊那僅有的一點堅持頓時化作烏有,他抬手就把那張安置沐少白的報告給撕了。

“啥,老黃,你收留孩子上癮呐!”張局紅潤的肥臉露出一絲驚訝,“上個小女孩你就善做主張收養了,這次…”

黃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隻是說,“這些孩子都太可憐,福利院的情況你又不是不了解,反正我是不忍心讓他們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