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禾舒展了下臂膀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隨後整個人又在座椅上窩作一團。
這個點兒,特種大隊那邊兒怕是已經開飯了吧?
想起許尉,安禾的目光就飄忽起來。手上還拿著剛剛用來塗寫的黑色碳素筆,碳墨樣的色澤於麵前的白紙上靜靜流淌,安禾的筆下隨意寫畫著,整個人的注意力卻早已不自覺地用來思念那個人。
現在的他在做些什麼?今天的訓練累不累?最近的任務多不多?有沒有挨訓?有沒有挨錘?什麼時候有休息時間?什麼時候能夠再見一麵……
牽掛的事情太多太多,貯存的思念太濃太濃,安禾這才知道,原來,有一種喜歡不會因為時光的流逝而日趨淡薄,反而會因為有過一係列的共同經曆後而交彙凝聚成另一種情愫,直至腦之所想、心之所念都滿滿地鐫刻著那人的名字,並於內心深處變幻成為最清晰也是最驕傲的烙印。
許尉。
安禾輕輕地念出這個名字,囈語一樣的腔調,充斥著的卻是不容忽視的想念與企盼。
於是,已經輕靠在門邊站了很久的林修驚訝地望見了自家妹妹眼底那從不曾有過的溫柔。
那是一種,溫暖的,仿佛能將人心都融化成一汪春水般的溫柔。
待到安禾眼中的眸光終於清晰,首先映入她眼簾的便是此刻正一臉似笑非笑地望著她的表哥林修。
“咳……”安禾下意識地被噎了一下,有些尷尬地偷眼望向林修。
“誰家的小娘子啊?”林修輕笑著緩緩走到安禾的辦公桌前:“想得那麼認真,我都不忍心驚擾你……怎麼著,思念情郎呐?”
安禾深深地歎了口氣。
她就知道,林修這個笑麵虎一定不會放過任何一次調侃她的好機會!
“是唄……”安禾作勢一揚秀眉,素白的右手徑直一抬林修的下巴道:“你怎麼知道我想你呢?!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心心相印’?”
“小姑奶奶欸,你可饒了我吧。”林修微微揚唇,順勢靠近安禾的耳邊道:“我跟許尉雖然是發小兒,但打從光屁股蛋兒撒丫子滿街溜那時起,我跟他就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喲,這可真新鮮。”安禾眼波微轉:“早就聽說上學那前兒你倆就穿一條褲子,用一個書包,據說就連偷偷暗戀的女生都是同一個人,這會兒怎麼就不同了呢?”
“掌握的信息還挺全麵。別不是真暗戀我吧?”林修調侃一樣地逗著安禾:“我告訴你啊,許尉打小兒就好重口,吃個餃子都能倒半瓶醬油。而我吧,偏好清淡。明白不?”
“不明白。”安小妞誠實地搖了搖頭。
“我說你怎麼就這麼笨呢?!”林修的臉上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來:“我是說啊——許尉口重,所以吧,他才喜歡像某人那樣的虎妞兒。”
得,這回安禾聽明白了,合著林修這是兜著圈子損她呢!
“那是啊,許尉就好這口,你說怎麼著吧?”安禾鼓著腮幫子道:“哪像您呐,吃素吃的連姑娘都不喜歡了。或者說——你喜歡的是男……”
“打住!”林修伸手揉了揉眉心:“一天到晚的這小腦瓜裏能想點兒正經的不?”說著林修親昵地掐了掐安禾的臉蛋兒:“這麼一看呐,我還真挺同情許尉的。雖然我很高興咱家的滯銷貨終於脫手,但身為許尉的發小兒,我對他的未來表示無比的擔憂。”
“叫你胡說八道,看我不咬死你!”從小到大跟表哥瘋鬧慣了的安禾被小野貓附身,二話不說就著林修的肩膀頭子就是一口。
毫不含糊的一口。林修頓時疼得“嘶——”地抽了口冷氣。
“我都沒問你,你怎麼來了啊?是特意……”
接下的話安禾沒能再問下去,因為不遠處正立於門邊的那抹身影實在是太過搶眼。
縱然已經在腦海中思念過千遍萬遍,在真正看到他的那一刻,心下瞬間翻湧而起的依舊是不可抑製的顫抖與激動。
“現在這種時刻,你難道不該哽咽著撲向我的懷抱嗎?”好聽的嗓音一如平時。
標誌性的揚眉,標誌性的調侃。
那人刃薄的淡唇微微牽起,一抹發自真心的笑容頓時就灼痛了安禾已經有些濕潤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