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首長,是!”安禾響亮地應道。
“恩……”鍾廣振聞言沉吟一聲又緩緩抬眼道:“總院肯借人給特種大隊著實是不小的麵子呐……軍演在即,在這裏呆著想必很辛苦吧?”
“報告首長,不辛苦!我很高興自己能夠派上用場。”安禾打心眼兒裏說道:“能成為這麼優秀的精銳戰士團體中的一份子是我莫大的榮幸!”
“嗬!小丫頭有氣魄!”鍾廣振和周琛相視一笑,又轉頭對安禾道:“這兒的條件不比軍區總院,你是特種大隊請來的‘外援’,再苦不能苦了客人,有困難的話可以直接跟你們大隊長提,再不然,就算是依著昔日的情分,也可以……”後麵的話鍾廣振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安禾心裏明白他的所指。
再不然……就算是依著與爺爺安國勳的情分也可以破例提前調回總院。
軍二代,這在軍隊這個大熔爐裏是多少人眼紅歆羨嫉妒得要命的完美身份,對於想要一路高升的青年軍官們而言,有了這個身份,省下得哪止是十幾二十幾年的奮鬥打拚。然而對於類似於向安禾許尉這種一心靠著自身實力出頭的人而言,最令人羨嫉妒恨的身份也成為了最難以掙脫的枷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血在他們那耀眼的身份下都不可避免地被大打折扣,人們看到的不會是他們背後的隱忍努力而是他們難以企及的家庭背景。
這是中國人骨子裏的劣根性,也是這個社會的高幹子弟們永遠都無法逃離的至深的悲哀。
“首長”安禾果敢無畏的眼神直接倒映在鍾廣振睿智深沉的眸子中:“我覺得,再也沒有哪個地方比這裏更能讓我意識到人生的價值所在。”
這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一時間,周琛與鍾廣振倒是都愣怔在了那裏。
半晌,二人回過神來,周琛暗含深意的目光沿著安禾的臉上逡巡了一圈,下一刻卻是忽然間開口道:“對了,老鍾,我怎麼沒看見你們軍區的那個‘神槍手’?”
許尉的名號在X軍區的副司令那裏那是必須一早兒就掛了號的,聽到周琛這麼說,鍾廣振也即刻就記起了許尉來。
“李炎剛”鍾廣振轉頭對一旁立著的一直都不曾開口的李炎剛道:“許尉呢?”
“報告首長,許尉是我們大隊剛選拔上來的新一批特種兵的主訓,這會兒應該正領著他們訓練呢!”
“嗯。”鍾廣振點點頭道:“鐵不煉不成鋼,人不磨不成器,讓他訓!特種大隊的特種兵一定要對得起‘精銳戰士’這個稱號!”
“是!”李炎剛利落地行了個軍禮。
……
兩位軍區副司令走後,李炎剛來到了安禾所在的醫療室。
“大隊長!”安禾標準的一敬禮道。
李炎剛點點頭,笑嗬嗬地開口道:“怎麼樣?安醫生在這裏待得還習慣嗎?”
安禾聞言心裏忽然一咯噔,麵兒上卻仍是噙著淺笑道:“特種大隊的戰士們人都很好,何況領導們也這麼照顧,哪有不好的理兒。”
“我們這兒都是些粗人,開口閉口的都是打打殺殺,兔崽子們被訓得狠了,難免不在人前人後的胡勒勒。平日裏要是有誰嘴上沒個把門兒的,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啊。”李炎剛半開玩笑道。
安禾是何等機靈的一個姑娘,李炎剛此言一出,她心裏立馬就敲定了些什麼。
“前陣子從北京那邊兒過來一個電話……”饒是平日裏粗獷慣了,此刻的李炎剛也依舊是望著安禾斟酌著言辭道:“前陣子你在大隊裏也沒少受累,從明兒起,隊裏批你一禮拜的假,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
在聽聞“北京”二字時安禾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推斷,李炎剛說完這番話後,她的心裏立馬就湧起了一陣壓抑。
“大隊長,我不需要休假,我可以留在隊裏幫羅軍醫……”
“磨刀不誤砍柴工,安醫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呐。”
安禾一見這架勢,心裏明鏡兒似的。
得,推托不了的差事。
“謝謝大隊長。”盡管心裏有一千一萬個不情願,安禾仍是客客氣氣地道了謝。
接著便是無邊的鬱悶。
心裏憋著氣,滿心滿腦都是說不出的鬧心。難受得緊了,安禾終於長歎一聲抬腳向醫療室外走去。
然而才剛推開門安禾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許尉。
他看著她,眉宇之間都是壓抑與惆悵的她。
她看著他,俊顏之上遍布急切與汗水的他。
“你……”
同一時間,同一個字,卻是不同的聲線。
一個是婉轉清麗。
一個是低沉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