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期限(1 / 2)

“來人,趕緊把這打掃一下,哪來的血,殺豬宰羊的,不會麻利點,都讓老娘一個人操心,”說話正是氣勢洶洶的二娘,“一個個就知道偷懶。”夜深了,親友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其他人已經回到房裏休息了,隻剩下下人在打掃院子。新房裏的燈還閃動,今夜,新房裏的燭火是不能斷的。下人們收拾好之後,都竊竊在私語的繞著新房回到自己的房間。寶樹已經在香茵的安撫下,睡著了。而香茵卻在沉思著,入神的癡笑著,而後又暗暗落淚。孩子今晚睡得特別不踏實,又是一陣蠕動,一旁的香茵趕緊用手絹擦拭一下淚花,手輕輕拍打著那個小身體,生怕又引來婆婆的臭罵。今夜恐怕隻有這兩家在不安中度過,其他的人家和往常一樣,隻等天明的勞作,其他的事都與自己無關。可誰也不知,這種無關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天亮了,昨日的灰塵被初生的太陽抹得無影無蹤,街道還是往常的熱鬧繁華,昨晚的恐懼也被拋到了腦後。柳府門前的獅子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隻是院子裏顯得格外冷清,沒人敢多說一句話。見門外一穿著體麵地男子被管家大同帶進了大廳,一會兒,在丫鬟的攙扶下,柳老爺病怏怏的走出來,一眼就看出,來人就是張家夫人的隨從,忽然,頭暈目眩的站立不穩,無力的靠在椅子上。大同趕忙一個箭步過去,趕忙扶住老爺,慢慢坐下,吩咐下人給老爺端藥,而後先奉上一杯熱茶。大同是個孤兒,自小被老爺夫人收養,和少爺一起長大,可兩人的秉性卻迥然不同。有時候,柳老爺就在想,“要是大同是自己的兒子也算老天待他不薄,可事與願違,隻有獨自傷悲。”深受恩惠的大同也是個忠厚老實的人,自然盡心盡力的服侍他們二老。張家隨從見此,先是暗自奸笑,立馬又反應過來,笑臉奉承道:“柳老爺,一定要保重身體,貴千金和我家公子的事,都要節哀呀!”柳老爺聽此,也不言語,隻是慢慢喝著手中的茶,大同見狀,笑臉回道:“承蒙阮千大哥關心,不知今天來有何事?”阮千一聽,見此人還算懂事,便暢言道:“今日,小人奉夫人之命,一來給柳老爺柳夫人問個好,二來想問一下,對於二位新人的骸骨何時安葬,請柳老爺做個主,希望盡快破土安葬。”“咵嚓......”一聲響動,柳老爺此時將剛斷來的藥狠狠的打翻在地,頓時,大廳裏鴉雀無聲,阮千也聽說過柳老爺的脾氣,惹不得,也埋頭不敢出聲,就算夫人看得起自己,也不會為了自己去找柳家要個說法,想罷,腿不由得打起哆嗦。隨著響聲,少夫人和少爺匆忙走了出來。其實他們在張家隨從進門時,兩人就在簾帳後麵偷聽著。“哎...呀,是那個挨千刀的把爹氣成這樣?”徐嬌兒一臉狐像的尖聲叫嚷著,接著又是用手輕拍著柳老爺的胸口,嘴裏還不停的叫唆著:“又是張家的人吧,這都欺負到頭上來了,來人呐,把那個不長眼的東西趕出去。”柳老爺氣還未緩過來,大同急忙擋住,給大公子和徐嬌兒行禮之後,懇求道:“少爺,少夫人,不要動氣,張家隻是派人來問個準日子,老爺隻是一時氣憤,我........”“大同,我沒說錯的話,你吃的是我們柳家的米,住的是柳家的房子,狗都知道護院,你怎麼還幫著外人說話?”話未說完,就被牙尖嘴利的少夫人打斷了,還劈頭蓋臉的罵了起來。在兩口子眼裏,其實早已看大同不順眼了,特別是老爺和夫人越來越看得起這個管家,若不是他們從中作梗,恐怕早都收了幹兒子了。柳金樽有點看不下去了,竟然幫起大同說起話來,嗬斥著自己的渾家:“少說點,爹已經夠煩了,再說大同也是為我們家著想。”大同聽見少爺這樣為自己說話,假裝投去感謝的目光,柳金樽什麼人,他最清楚了,而且小姐的死跟他們也脫不了幹係。而柳金樽也隻是想在柳老爺麵前做做戲罷了,壓根就沒想過他這個卑賤下人的感受。柳金樽轉身,對著早已不知所措的阮千,慈顏和睦說:“阮小弟,不要見怪,我爹因為家妹之事才會如此。至於合葬之時,我們商量好就馬上派人通報,也請老弟也代我們回去向張夫人問好。”接著,柳少爺一個眼色,阮千馬上知會了意思,隻因他兩平地裏就是狼狽為奸的狐朋狗友,賭坊裏總也離不了他兩的影子,更別說花街柳巷,也正是如此,本是煙塵之地的徐嬌兒才順利勾上了柳家大公子,接著就是為她贖身。柳金樽可能隻有這點與柳觀應相似,可徐嬌兒與蔡如霜相比,卻是天壤之別。當時把老兩口氣了個半死,可是隻有這一個寶貝兒子,時間久了,也隻好作罷。阮千頓時有點受寵若驚,趕忙回道:“柳少爺說的是,小人這就回去稟報,希望盡快裁決,如果出事了,我們誰也逃,不了。”在他說完後麵幾個字時,整個房子裏的人都屏住了氣息,特別是最後那個“逃”字,阮千還特意加重了語氣。眾人麵麵相覷,話語後麵的隱意都心知肚明,隻是憋在心底,一說出來,這件事就會找上自己一樣。原本滿臉怒氣的柳老爺,聽過之後,心裏一陣騷動,整個人立馬不安起來。那兩口子更是忐忑不安,臉色已驚失了一大半,喉嚨不自覺的幹渴起來,費勁的吞著唾沫。這一切都被大同看在眼裏。“怎麼了,害怕什麼,我養了她十幾年,讓她來,”阮千剛要走時,柳夫人在丫鬟的簇擁之下,邊說邊走了進來,說完,又想起自己的寶貝女兒,聲音沙啞的哎道:“女兒呀,你要是還有良心,你就回來看看娘這把老骨頭,娘想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