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護城河,準確說來,應是一條幹涸了的護城河,其內沒有流水,卻有無盡的白骨。
白骨取代了河水,白骨填滿了河道,這是一條骨河,流動的不是水,而是白骨!
但見白骨緩慢流動,摩擦間不斷發出各種響聲,有無數猙獰的頭骨上下起伏著,十分森白與恐怖。
看著這一切,蘇七感受到的不是森寒,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體內的逆魔血竟因此而翻騰,有一種大慟感。
究竟死了多少生靈,才能將這條護城河給填滿,但讓人震驚的不是這個,而是他們即使死了,也寧願化作骨河來守衛此地,這是怎樣一種情感,是怎樣一種悲涼和哀傷。
世人也許記不住他們的名,但歲月卻已見證他們的悲壯,時間刻下他們的名!
看著這條骨河,蘇七沉默,他無法開口,也不能說些什麼,惟有沉默以對,他的目中湧現哀愁,他的內心被悲慟填充。
在那無盡骨骸中,不僅有人類的骨骸,更有各種生靈的骨骸,有的骨架高大,有的骨架矮小,即使過去無盡歲月,也不曾毀去太多。
而在骨河之上,則立著一座橋,這橋不是石質,也非木質,而是由無數白色粉末凝聚而成。
無盡歲月中,骨河流動,無數白骨相互摩擦,終會有白骨被磨成粉末,而冥冥中好似有一股力量將這些粉末聚在一起,形成了蘇七此刻見到的橋。
橋成白色,平著連接兩岸,橋的下方則是一個旋渦,將橋和骨河相連在一起。
沉默中,蘇七抬起雙腳踏上此橋,可當他的腳落於橋上時,此橋明顯顫抖了一下,好似通靈般,又仿佛他們存在的目的便是等待蘇七到來。
“蒼蘭古跡,怎會有通往此地的傳送陣?”走在白橋之上,蘇七心中暗想,“江蒼蘭應沒有來過此處,但她應知曉此地,否則又怎敢說是為我準備的造化。”
來到此地後,蘇七已然猜出江蒼蘭的目的,更猜到江蒼蘭必然未來過此處,但她敢肯定此地能給他造化,也證明她知曉逆魔城的存在。
“八代逆魔!”忽然,蘇七想到一個人,那便是第八代逆魔,“江蒼蘭未來過此地,但八代逆魔定然來過,可他既然來過此地,為何不將那造化取走?”
想到第八代逆魔後,蘇七立刻反應過來,所謂的造化不是江蒼蘭所給,而是八代逆魔所留,連通往此處的祭壇,或許也是八代逆魔交代江蒼蘭所築。
“若八代逆魔取走此地造化,第八紀元的那一戰說不定就能勝,可他為何沒有……”喃喃間,蘇七已走過白橋,可話還未說完,他的身軀驀然一震,突然想到了碎裂的七色祭壇,神色忽然露出凝重,“或許,我想錯了!”
走下白橋,蘇七眸子深邃,抬頭望著那宛若史前巨獸的古城。
“七色祭壇隻能供一次傳送,如此一來,第八代逆魔應沒有來過此地,且蒼蘭古跡外的七色祭壇,應是這一紀元才建成,所以……我是無數歲月來,第一個來臨此地之人!”
“前八個紀元皆滅亡,也就是說,前八個逆魔都沒有來過此地,且這城門緊緊關閉,看其痕跡,至少有百萬年未曾開啟了。”
看著緊閉的城門,蘇七雖無法判定有多久沒開啟過了,卻感受得到,此城門至少有百萬年未曾開啟過。
每一紀元也就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前八個紀元加起來也就百萬年左右,故而蘇七敢肯定,在他之前,沒人來過此地。
也或許有生靈來過,但絕對沒能進入古城!
走到城牆之下,蘇七抬頭望去,霎時感覺到自己很是渺小,在這古城下宛若螻蟻一般。
但見城牆古樸,透著無盡的滄桑,牆體大部分是黑色,卻有小部分被鮮血染紅,那血至今都未幹涸,仍舊血氣旺盛,精氣濃濃,可見此血的主人必然是個蓋世強者,其血曆經無數年都無法被抹去。
黑紅相間的城牆看似古樸,但蘇七能感受到,其上充斥著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哪怕是尊者境強者,在這力量下也宛若螻蟻。
“這裏是逆魔城,故而我來此未受任何阻礙。”體內血液已經沸騰,蘇七忽然有一種回家之感,若是其餘修士來此,必然會被此地的力量磨成劫灰。
來到近處,蘇七驀然發現,那三個蒼勁有力、霸氣十足的大字上,竟也沾染了鮮血,原本該光輝照耀的字體,如今卻閃爍著紅芒,無形中擴散出一股難言的哀傷與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