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吧滾吧!想滾多遠就滾多遠,沒人攔著你!”沒等王鳳梅反應過來,她已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沒顧得上疼痛,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腳仍然搖尾討乞的小狗似的,可憐巴巴望著劉陽,而劉陽把頭蒙在被子裏,看都沒看她一眼。
王鳳梅擦擦臉上的淚水,默默的站起來,默默的收拾著房間裏的一切,把飯做好擺放在劉陽觸手可及的地方,把換下來的衣物洗洗好整整齊齊的搭在屋外的晾衣繩上。做這一切的時候這個可憐的女子沒有一句怨言,隻是淚水小溪一樣流著,源源不斷……假如說世界上最苦的東西叫做黃蓮,那裏此時王鳳梅的心裏比黃蓮還要苦千倍萬倍。
街坊鄰居的閑言碎語像一條條毒蛇,纏的她喘不過氣來。“那個小狐狸精,把縣太爺都迷的一個愣一個愣的。”“聽說趙老太太去世前他們就好上了,要不她堅持要去法辦呢。”“可把你男人看好了,要是讓她給纏上,不家破人亡也得妻離子散。你看看劉陽,多好的一家人,你看看現在死的死亡的亡……”他們再說這些話的時候把王鳳梅當成透明人,根本就不避諱她。王鳳梅知道,他們這是根本沒把她當作一個人來看,這比背地裏議論她更侮辱人。
為了劉陽,王鳳梅忍了。去紅燈區給“姐們”洗衣服,去菜市場撿人家扔掉的菜葉子,跑去後山荒無人煙野獸出沒的地方挖野菜,提心吊膽擔驚受怕,這些王鳳梅都能忍,為了心愛的人能過上好日子,什麼樣的苦她都能吃。但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換來的是劉陽的唾棄。
“唉……”王鳳梅歎一口氣,搖搖頭,視乎要把什麼東西搖掉似的。她曾不止一次的看見劉陽把趙老太太寫的那幾個字拿出來看,他看出來劉陽的掙紮。現在,從劉陽的態度她知道了劉陽的選擇。
“娘呢,虧得我叫了您那麼長時間的娘,您就是死了也不肯讓我好活。‘休王鳳梅’虧您能想得出來。”王鳳梅既然笑了笑,看看整潔一新的家,王鳳梅破天荒的照了鏡子,看看鏡子中短短幾日瘦的沒了形的自己,忍不住又是一竄竄眼淚。王鳳梅破天荒的給自己打扮了一番,破天荒的還抿了點口紅。之後看看這拍拍那,走到劉陽跟前看看,他還是老樣子蒙著頭,也不知道睡著沒睡著。王鳳梅歎了口氣,輕輕地帶上房門,在院子裏朝著家鄉的方向磕了三個頭,走到院子中央的井旁,摸摸搖水的軲轆,望著天空長長地歎了口氣,跳了進去。
床上的劉陽聽到動靜,驚坐了起來,又慢慢地躺了下去。“真不小心,估計又把桶掉井裏了……”王鳳梅沒有用過軲轆井,不止一次的把桶掉進井裏。劉陽已經習慣了王鳳梅急急火火來求助他。
劉陽等啊等啊,那熟悉的聲音久久沒有響起。劉陽躺不住了,“鳳梅,鳳梅……”沒有聲音應答,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劉陽心裏翻騰。“鳳梅,不要……我就隻剩你一個親人了……”劉陽連滾帶爬的掙紮到井邊,黑黝黝的水深不見底,一塊繡花手帕在裏邊飄啊飄的,無憂無慮的樣子。忽然那塊手帕變幻成鳳梅的手,她在那裏向劉陽招啊招,很有誘惑力。“也好……”劉陽掙紮著爬上井台,“鳳梅等等我……雪兒我來了……”之後毫不猶豫地一頭紮了下去,臉上視乎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