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是,是。”那人頭低的更低了,罐頭一個勁的往褲袋子裏塞。
\t“我說,新陽他們就那麼任你們這麼胡鬧嗎?”小七露出了兩顆小虎牙,酒窩淺淺的出現在她臉上。
\t“小七,你,你不知道?不知道啊?”那人快被酒精燒糊的神經感覺到馬上就要狂風暴雨了,身體弓成了一個蝦公狀,在那裏抖抖索索。
\t“老娘我躲,不是,在下麵那什麼了幾天,對,修管道了幾天,聽你們上麵鬧得慌,就知道新陽他們肯定運回糧食了,哈哈,說,新陽是不是哪掛彩了啊,這小白臉也該受點傷,才像個男人。”小七一下子吐出這麼多話,臉有點發烘起來了:“糟了,撒謊了哎。”
\t“恩,是,新陽是那什麼,掛彩了。”那人半歪著頭,小心觀察著小七的反應,隨時準備開溜。
\t“啊?真掛彩了?呸呸呸,我真是烏鴉嘴。他們現在在哪呢?”小七低下頭呸了幾聲,濃厚的黑發一下子劃落到了一邊,露出一截細膩白嫩的脖子,但估計醉漢看都不敢看下。
\t“醫療室吧,我估計。”那人很識趣的往後退去,隻希望快點離這個暴風眼遠點。
\t“等下,站住。”小七一把拉住了他衣袖,本來就破舊的衣服一下子扯開了條大口子。
\t“姑,姑奶奶,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我說,我都說。”那醉漢都快嚇尿了,喝進嘴的熱乎黃湯都變成了負擔,重重壓在小腹處,把醉漢折磨的兩腿直打哆嗦。
\t小七沒在說話,隻是從那醉漢手裏接過那兩罐最值錢的肉罐頭,向他搖了搖算是就這麼樣了,便一搖一擺向醫務室走去。“死小子,這麼多天,就這麼不管你老婆了,哼,看我怎麼收拾你”想著想著,不由得又笑了起來,眼睛一閃一閃的彎成了月牙狀。
\t窄小的通道中響起了一陣清脆的跑步聲,慢慢消失在通往醫務室的路上。
\t“啪嗒”——“咕嚕咕嚕咕嚕”——
\t肉罐頭從小七的手中滑掉了下來,滾了幾圈,靠到了清寒的腳上。冷冷的白熾燈下,城裏唯一有從業執照的醫生的汗珠大滴大滴從灰白的頭發裏冒出,金絲眼鏡都快從酒糟鼻上滑下了。
\t“那個,小七啊,這個新陽還是……”醫生小心調整著與小七的距離,盡量用那種讓人信服的語氣陳述著並不讓人愉悅的事實。
\t小七沒有搭理醫生,隻是茫然的盯著躺在鐵質病床上的新陽,他還是那麼瘦,原本就白的臉此刻顯得一點血色都沒有,有神的眼睛也被厚實的睫毛遮了起來,淡淡的眉毛緊緊的皺在一起。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擦痕與傷疤,胸口被牢牢裹上了厚厚的紗布,但血依舊透了出來,染紅了一大塊地方。
\t“新陽,還有一口氣還在,能做的我可都是做了。”醫生已經退到手術台子邊上了,上麵堆滿了沾滿血的衛生棉團,一塊薄薄的金屬片就那麼靜靜的躺在最上麵,上麵還沾著血跡。
\t“陳青鬆呢?他怎麼把他兒子留在這?他跑哪去了?”小七恍惚中回過了神,衝著醫生就是一通亂吼,眼淚水不爭氣的就亂淌了起來。
\t“陳市長已經犧牲了,現在請克製下你的情緒,畢竟你未婚夫還沒死,不用像個考喪仳一樣。”清寒終於開口了,在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圍巾下,她的聲音沒有帶一點感情。
\t小七愣住了,向前一步,想撕下那個一直站在那,緊靠著新陽的神秘人的圍巾,可還是不自主的把手伸到了新陽臉上,半蹲了下來,摸了幾下自己日夜思念人的臉,便止不住的把頭埋到被單上,大聲哭泣了起來。
\t清寒搖了搖頭,揮揮手,示意醫生離開,自己走過去輕輕關上了門,便直直站在那裏,等著小七平靜下來。
\t終於,小七的肩膀抖動的不那麼厲害了,她慢慢偏過頭,沙啞著問起來:“你是?到底怎麼回事?”淚水仍是不斷線的滾落到被單上。
\t“我是清寒,在路上碰到他,互相救過命,他答應過我些事,所以不能死,他父親是為了救大家犧牲的,但現在管事的是叫趙輝趙興的,你先去解決那邊的事吧,這邊我可以照顧的過來的。”
\t不知道為什麼,清寒潛意識裏不想讓這個叫小七的漂亮姑娘留在新陽旁邊,她此時還在發燒,渾身發冷,肚子一陣陣的攪動般的疼痛;支撐著她,不閉眼的唯一理由,就是沿途不讓那群所謂的同伴拋棄這個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小白臉。現在,她不能就這麼簡單的把這個關鍵時刻老是掉鏈子的小白臉交給另一個人,尤其還是個女人,比自己漂亮一千倍,一萬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