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 泥牛過海(1 / 2)

麵對府內形同地獄一樣恐怖,陸金池的臉色時青時白,牙齒咬得咯咯的響。他雖然殺人不少,是操過刀,見過血的人。但那畢竟是主動性的攻擊,仗著有日本人撐腰,自己有一大幫打手,感覺自己就像是天下無敵,無所畏懼。這下自己從獵手變成了獵物,他陸金池的心才感到了顫,一種無形的恐懼,螞蟻一樣啃咬著他的骨頭。

掌心裏的幾顆鋼珠,也被他動轉得咯咯響。若然對手出現在院子裏,他絕對會將鋼珠飛射而出,將對手的腦袋射穿。

然而,不管他如何怒,如何狂都沒有用。

他沒有對象。

他沒有實實在在存在的對手。

在他麵前的是空氣。

他所有的狂怒,從心裏呼嗖而出,卻卟嗤、卟嗤地墜入空虛。

一點用都沒有。

龔破夭,有種的你就給我站出來。

忍無可忍了,陸金池朝院外大喊。

“喊鬼啊你,都什麼時候了,也不知道動下腦子。”三姨太從驚恐回過神來,不滿的道。

“動腦?你叫我動什麼腦?”陸金池沒好氣地衝她吼。

陸金池這麼一吼,三姨太就突然感到他很醜陋,很沒有男子氣慨。

讀書的時候,三姨太就覺得黑社會大佬很威風,能呼風喚雨,能上天下地,什麼黑的手段都使得出來。是另類人生的英雄人物。所以高中還沒畢業,她就嫁給了陸金池,幸福地當上了三姨太。

“你吼什麼?看你就像堆狗屎。”三姨太沒好氣地丟下一句,嗵嗵地走上了樓。

“你——”陸金池對著三姨太的背影欲罵,卻一時語噎,罵之不出。因為當日將三姨太娶入門,他就覺得三姨太與眾不同,知他的心,懂他的意,是他生命的小紅顏。

日軍入城,他為更加密切和岡本的關係,希望三姨太能貢獻一下肉,體。

不用他多說,三姨太就一口應承。

然後以犧牲小我,來維護陸家的大我。

三姨太還以西施來自比,說西施是為國貢獻自己,她則是為青龍幫貢獻自己,雖然一個是國,一個是幫,大小不一定,但性質是一樣,都無比高尚的,是不是?

陸金池自然說是了。

一高興之下,他也不禁豪情大發,以勾踐來自比。說自己目前是屈居在日本人之下,隻要一有機會,條件成熟,他就反他鳥的小日本,一舉成為廣西王。

一個西施。

一個勾踐。

哇噻。

兩人就像絕世知己紅顏一樣,幸福無比。

眼下“西施”說他像堆狗屎,他這個“勾踐”怎麼還能對“西施”怒得出來呢?

罷,罷,罷。

虎落平陽受犬欺。

自己當黑的時候,別說被罵成“狗屎”,就是比“狗屎”更難聽的話,都得承受了。

眼下最關鍵的問題,是怎麼辦?

坐到太師椅上,陸金池冷靜了下來。

搬人來相救,無疑是第一要素。

搬誰?

自己手下的人已經死的死,散的散。

唯一可求的,就隻有岡本了。

可一想到要找岡本,他就猶豫了起來。

當日岡本來求自己的時候,自己都借計推了。後來還冷言相向。

現在去求他,他還會管我麼?

陸金池一次次拿起電話,又一次次放下。

最後,還是求生的欲望,戰勝了他的麵子。

拿起電話一搖,卻無聲。

再搖,仍然無聲。

電線被剪斷了。

陸金池頓時陷入了絕望之中。

他哪裏知道,此時的岡本,也是泥牛入海,自身難保。

他搖電話打給岡本的時候,岡本剛剛被兩個特工扶入辦公室,腳穿指斷,耳朵不見了半隻,岡本正痛苦不堪。即使他陸金池打通了岡本的電話,岡本回複給他的絕對也是絕望。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走了過來。

陸金池睜開雙眼一看,隻見三姨太已提了一隻皮箱,停在了他麵前。

“你要走啦?”陸金池無力地道。

“什麼我要走啦?你這個傻瓜,是我代你先走。裏麵的東西都是我們的。”三姨太拍拍皮箱,皮箱沉沉的,顯然是金銀珠寶之類。

陸金池一聽,不由感慨萬分,趕緊站起來,一把摟住三姨太,“你真是我的絕世知己。你放心,隻要我能逃出去,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絕對會東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