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何誌成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回他和莉莉的那個家了。直到有一天,何誌成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兒,好像是哪裏出了什麼毛病,何誌成反複地想來想去之後,終於想出了問題的症結所在,原來是,莉莉已經有好幾天,差不多有一周的時間沒有跟他聯係了,既沒有打電話,也沒有發信息,總而言之,是什麼樣的聯係也都沒有。當然,在此期間,何誌成更是沒有主動與莉莉聯係過……如此想來,何誌成心裏猛然間湧出了一種濃烈的後怕情緒,這種情緒迅速地籠罩了他,包圍了他,窒息了他。何誌成立即火燒眉毛地撥打了莉莉的電話,然而,莉莉的手機已經停機了。何誌成又往家裏打電話,家裏的電話一直響著,卻壓根兒沒人接。後來,何誌成差不多是瘋了一般地跑回了久違的家,掏鑰匙開門的時候,手顫抖得很厲害,如同是那曠野裏狂風中的枯樹枝一般。好不容易將房門打開了,家裏根本就沒有莉莉的影子,何誌成卻是在客廳的茶幾上找到了莉莉留給他的一封錐心泣血的信函:“……誌成,我走了,我不要你的房子,我不要你的任何東西,看到那些東西,我會痛苦傷心……誌成,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存有戒心和疑慮,覺得我跟你在一起是動機不純,是想貪圖你什麼,是想覬覦你什麼,是想占有你什麼。再者,你也是一直懷疑我的身份,懷疑我的來路,懷疑我的經曆,懷疑我的品德,總是覺得我以前曾經在歡場上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所以,你始終不肯真正地接納我,不肯將我當做一個相親相愛的妻子那樣來對待……誌成,我告訴你,你錯了,你誤解我了,也看低我了……誌成,我走了,我將用我的行動來證明一切。同時,我還想告訴你兩點:一是,我肚子裏懷上了你的孩子,我會將這條小生命帶走,你永遠也沒有機會見到這孩子了;二是,我給我爸爸媽媽寫了一份遺書,不為別的,隻為證明我的生死與你無關,我想把你擇出來,不想讓你受到任何的牽連和幹擾,你就安心地工作和生活吧……”
看到這裏,何誌成早已是淚如泉湧心似刀絞了。
剛才,何誌成隻顧著看信和流淚了,這一會兒,他才發現,在茶幾旁邊的沙發上,竟然還有那麼一張信紙,何誌成迅猛地拿起來看了:“爸爸媽媽,我的生死,與何誌成無關。”
落款是:錢莉莉,然後是日期:某年某月某日。
信紙上隻有這麼寥寥數字,這應該就是莉莉所說的那份遺書了吧。就是這麼幾個字,讓何誌成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何誌成知道莉莉寫這份遺書的目的,是為了替他何誌成開脫,不讓他何誌成承擔任何的責任和罪過。與此同時,何誌成也隱約聽說了,莉莉的那個並非是生父的爸爸來北京尋找莉莉了……現在,看著眼前這人去屋空的景象,莉莉的音容笑貌又回來了,一一浮現出來……當初,莉莉一來,就將那原本是淩亂不堪的房間收拾得整整齊齊幹幹淨淨,一下子就將何誌成這個家從一種蓬頭垢麵的狀態下解放了出來……隨後,莉莉又妥善地解決了何誌成的肚子問題。何誌成那時胃妥帖了,心也跟著妥帖了。生活妥了,美了。單位的事也順風順水的……當時,何誌成最樂意最喜歡親吻莉莉那晶瑩的鼻子。有時親得莉莉癢癢的,像個小貓咪似的,直往何誌成懷裏鑽……那時,王訓然還曾多次鼓吹說什麼莉莉是何誌成的貴人;而莉莉自己當時也曾在何誌成的耳邊吹過枕頭風,說是什麼她會給何誌成生個兒子,而這個兒子長大後一定會成為一個頂天立地大有作為的大人物……莉莉還說什麼這些全都是他們當地的一個楊半仙掐算出來的。莉莉當時是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那個時候,何誌成覺得與莉莉待在一起,那種感覺真是出奇的好。過癮。他當時甚至是都有一種快要幸福死了的感覺……
然而,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這一切開始發生變化了呢?這變化又是從哪裏開始的?從哪裏演進的呢?
何誌成淚流滿麵地想將這麼一些問題想清楚,可是,何誌成此時又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想這麼一些問題。因為,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行動,他一定要盡快找到莉莉,更何況,莉莉的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何誌成不敢往深處細想了。不過,何誌成此刻在心裏預測,或者說是盼望吧,莉莉目前至少是還不至於會走上絕路。莉莉也許是到某一個地方去醫治她心靈的傷痛去了?!莉莉會去哪裏療傷呢?何誌成尋遍了整個北京,都沒有找到莉莉;何誌成甚至還委托人去莉莉的山區老家尋了,也沒見蹤影。後來,何誌成靈機一動,驀然想到了,莉莉會不會是去了金玉島呢?因為,何誌成曾看過莉莉對金玉島的描繪,是那麼神秘莫測,是那麼美不勝收,是那麼令人向往……而當何誌成確定了莉莉有可能是去了金玉島之後,何誌成便開始籌劃起一個行動計劃,去金玉島上尋找莉莉。後來,在單位討論去哪裏遊玩時,何誌成提議去金玉島。沒有料想到的是,這個去金玉島的建議,居然得到了大家的積極擁護和讚賞。隻有極個別的人,如杭紅梅之流明確表示不去,願意在單位留守,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