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讓明了和親管家同時不作聲了,沉重的話題瞬間就被林大夫帶了起來。
林大夫看兩人麵色不好,氣氛陡然的壓抑下來,令他清晰的感覺到了,“怎麼,王妃還吃不下東西?誒,你不是說你的藥管用的很嘛!”
後話說時,沒好氣的目光落到了明了的身上。
明了苦笑,覺得自己真不光是人人都欺負的冤大頭,還是個冤死鬼,“這根本就不是我藥靈不靈的問題,這關鍵是給王妃吃了什麼,沒多久她就得吐啊,全都吐了,你說這吃不吃,還有什麼區別嗎?”
“還在吐?”林大夫也皺起了眉,沉思,“嘶……這王妃吐了幾天時間了?”
明了想了想,“也沒多久,就這幾天時間裏,之前都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間就……”
後麵的話,明了生生止了住,眼睛卻瞪得老大,機械的扭過頭,與林大夫四目相接。
林大夫狠狠剜了他一眼,扯了扯嘴皮,“還說什麼神醫呢你!”
說罷,拽著一頭霧水的秦管家,火急火燎的重新趕回主屋。
明了一拍自己腦門,“哎呀我去,怎麼就沒想到這茬……誒,你們等等我啊你們——”
到了屋子裏時,林大夫趕緊撇下了一直攙著的秦管家,而後到了榻前,從被子裏小心翼翼的摸出了胭脂雪的手,但見胭脂雪的手臂瘦的都能見骨時,林大夫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最後,不再耽擱的將手指搭在了胭脂雪清晰可見的脈搏上。
良久,他卻是一臉失望,衝著秦管家和明了搖了搖頭。
秦管家見林大夫這般作為,終於明白了是怎麼個意思,暗沉多日的眼睛裏頓時一亮,可看到林大夫搖頭時,那抹光亮瞬間就像隕落的星辰,又黯淡了下去。
明了也跟著失望了一下,不過僅僅一瞬,他又激動的跳了起來,“換我來用我們神農宮的切脈方法,現在日子短,妮子本來脈搏又細弱,而今身子更是不好了,所以恐怕普通的切脈,是覺察不出什麼的。”
林大夫覺得他說的有理,於是趕緊將位置讓給了明了。
明了趕緊一屁股坐了上去,開始用神農宮獨家的切脈法子,開始給胭脂雪繼續把脈,略半盞茶的工夫後,他臉上的喜色越來越濃,最後收手時,幾乎是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有了有了,真的有了,大概一個多月了——”
林大夫和秦管家一聽,高興激動的都抱在了一起。
此時的胭脂雪並沒有睡覺,雖然閉著眼睛,三位老人家的舉動她知道,隻是她視而不見置若罔聞而已,此番聽到明了的話,似乎想到了什麼,幽幽的睜開了眼睛,目光不知什麼個神情的看向了榻前手舞足蹈的明了,“是……什麼……意思……”
本就以前因為掉入江中壞掉的嗓子,現在因為大半個月沒有說話的關係,愈發嘶啞的厲害,且聲音氣若遊絲,仿佛就像駕鶴西去的臨終之人,才能發出的聲音。
而她這樣的聲音,三位老人聽得分明,卻也同時覺得心酸不已。
明了這個暴躁的壞脾氣老頭,從來不像現在這樣溫柔溫和的低頭望著,笑的那麼慈祥,“丫頭,你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趕緊好起來吧,孩子需要有個健康的母親,才能平安的生下來,知道麼?”
林大夫和秦管家在旁邊不住的點頭。
他們之所以這樣的高興,那是因為他們知道,這個孩子的到來,將會是一個好運的開始,而他的母親也會因為憐惜他,而不得不堅強起來,不會再做無謂的傻事兒了!
雖然這個想法有點卑鄙,但隻要能看到胭脂雪好起來,不要繼續這樣,他們就覺得這方法再好不過——
果不其然,他們確實足夠了解胭脂雪。
因為當胭脂雪起初聽到明了這麼說的時候,人先是一呆,繼而,眼睛一點點的睜大開來,那死灰般空洞的眼神,終於有了點點的星芒,甚至嘴角,都在一點點的拉扯,似要露出一個微笑,“我……我要吃飯……”
“好嘞——”明了大笑一聲,然後朝秦管家林大夫揮了揮手,示意兩人把藥膳拿過來。
林大夫趕緊將藥膳端了過來,明了趕緊接過,像個慈祥的老父一樣,動作溫柔的將藥膳一勺舀起,吹的冷些了之後,就將勺子遞到了胭脂雪幹裂蒼白的唇邊,帶著哄孩子的語氣,“來,張嘴……”
胭脂雪感激的看了明了一眼,兩人畢竟無親無故,不管是不是因為燕楚的威脅,明了在這長久的時間,仔細想來,也算是對她盡心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