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水玉是在內室的小桌上用膳的,這燕楚一進去,自然不能一下子就看見她,匆匆推著輪椅一路橫衝直撞的進了內室,這才發現的,正蹲在地上拾撿玉碗碎片的水玉。
看到水玉安然無恙的那一刻,他整顆提起的心髒,都立刻放了下去。
隻是,在看清水玉正在做什麼時,看清水玉腳上又沒穿鞋子時,他那剛放鬆的眉毛,立刻又皺了起來,心裏那股火氣當即就冒了出來,“你到底在幹什麼!”
水玉本來就有些慌亂,所以一時沒有注意到燕楚進來了,這會子才會被他這怒氣騰騰的一嗓子又給駭了好一跳,駭到便駭到了,偏偏這人被嚇到時,手足上難免會有些動作,比如發抖,比如一顫。
水玉這會子就是打了個哆嗦,而她的手指此刻不巧正在拾起一片尖銳的玉碗碎片,這麼一哆嗦下,不小心就將手指戳到了碎片尖銳的部分,嫩的跟蔥一樣的手指,當即就被刺破的流出了鮮血。
那流出的鮮立時就刺激的燕楚紅了眼睛,本來瞳孔就因為當年的神仙散而成了緋色,這會子瞳孔外的眼白也成了紅色,看起來實在是可怕至極,“蠢女人,再敢動一下試試!”
邊威脅,邊怒氣衝衝的推著輪椅,往水玉的方向而去。
水玉下意識的抬頭看他,見他樣子可怕,確實本能的就生了想要退後躲避的念頭,這是她現在一個已經成為滿身是傷的弱者想要保護自己的第一反應,沒想到,卻被他給看穿了,還那樣罵她,用言語威脅她,令她一時十分的惱羞成怒,偏偏身體總是那樣對他言聽計從,根本就挪不動分寸,隻能眼睜睜的,果真像個蠢女人一樣,靜候著他的到來。
忽然間,這樣的事實讓水玉的惱怒開始變了味道,漸漸,被一種相當酸楚的委屈所淹沒。
可她卻強忍著,不讓自己委屈的眼淚流下。
有了上一次在他麵前哭泣的丟盡顏麵和自尊的過往,她的驕傲絕對不允許她第二次再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所以,她隻能把眼睛憋得通紅,萬般憎惡的睜眼瞪著迅速到得身邊的他,就像隨時準備要和他廝打一場的憤怒小獸。
燕楚見她毫不示弱的這樣瞪著自己,怒極反笑,一把就把她從地上抓到了自己懷裏,一手擒住了她的下巴,“你還有理了你!”
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便罷,還跟他耍起性子來了,這可是觸犯到了他的底線。
水玉掙了掙,明顯掙脫不掉,隻能又怒又恨的拿眼剜著他,冷笑嫣然,“我可不是你燕王府裏養的阿貓阿狗,難道還要看你燕王的臉色行事不……唔……。”
燕楚氣不過,見她沒有絲毫悔意便罷,還要牙尖嘴利的跟自己頂嘴,索性一氣之下,幹脆拿嘴將她的小嘴堵了住,看她還能說出什麼來。
水玉自然是想不到這個混蛋突然會這樣做的,這幾天下來,他幾乎就像變了個人,不僅不會對她怎麼樣,甚至她說什麼便是什麼,絕對不會拂了她的意,當然更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平時頂多也隻是敢拿眼看她,碰都不會再碰她一下。
所以,她這時才會如此的猝不及防,甚至有些愕然,仿佛這突如其來的一切,都是做夢一樣。
燕楚大概是氣頭上的關係,也沒有防備她,被她那牙齒一下咬的狠了,登時就痛的從她嘴裏撤了出來,嘴角因為急切而牽扯出的銀絲,都是帶了殷紅的血的。
不光如此,他身上愈合的不如她好的那些傷口,被她現下那樣一通拳打腳踢下,很快就給裂開了,開始就不斷有殷紅的血色,浸染上了他今天所穿的一身淺藍色衣袍。
而這樣的殷紅染在其上,實在過於醒目。
也不知道是被她咬出血的舌頭痛一些,還是身上被她撕裂的傷口痛一些,燕楚連連倒吸冷氣,抬手抹著嘴角勾出的摻血銀絲,但是卻並沒有鬆開懷中的她,僅用一隻臂膀,就將她牢牢的固定在自己的懷裏,哪怕就是她如何的掙紮和拳腳相向,也沒有絲毫能讓她鬆脫掉的痕跡。
“鬧夠了沒有!”明明這兩日兩人一直都相處的好好兒的,也不知道今天她是怎麼了,簡直就像一個刺蝟一樣,傷了別人倒罷,現在卻在傷著自己,這才是令燕楚現在最惱火的地方,對著懷裏暴躁的人兒就是一通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