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頤對薄久闌這樣棉花一樣的性子素來不是很喜歡,此番見他處置燕王這個討厭鬼也是這樣的態度,便給徹底的激發了心裏的不滿,“什麼貴客,他就是一個來鬧事的,你何必給他臉子,難道你當真是怕了他,所以才如何懦……。”
“雲兄,你是怎麼了?今兒個的火氣怎恁般大?”水玉忽而笑著端起了一杯酒水,然後塞進了雲頤的手中,見雲頤還有張嘴的架勢,索性握住了雲頤的手,讓雲頤將那杯酒水喝下,“來,先喝了這杯酒,自然什麼煩憂也都沒有了。”
雲頤一愣,本想推拒水玉,可是水玉扶著自己的手把那酒杯已然遞到了他的唇上,令他根本就說不出什麼話來了,“你……你這是……唔……。”
見雲頤是說不出話了,水玉這才轉過頭,對旁坐的薄久闌,連聲有禮的致歉,“我雲兄近幾日由於過於操勞大祁國事,所以心中過於煩悶,言語難免有不當之處,卻並無喧賓奪主之意,還望薄相海涵。”
薄久闌始終掛著那份淺笑,毫不在意的搖了搖頭,倒是眸子對上水玉看過來的眼睛時,那眸中薄霧似有消散的跡象,透出幾縷斑駁的光來,“玉公子客氣,本相知道雲王爺乃是無心之舉,出發點更是為了本相好,本相自是並非不識是非之人,當是歡喜都還來不及,又豈有怪罪之理?”
再次領略了這位薄相說話水準的水玉,不禁又生出了幾分欣賞之色,“看來,倒是我自個兒想多了些。”
“玉公子哪裏是想的多,嗬,在本王看來,玉公子做的也不少呢。”燕王陰沉沉的目光,就這樣鎖定在水玉還緊握著雲頤不放的那隻小手上。
水玉隻覺得自己這隻被他盯上的左手分外的滾燙,就好像要燒了似地,倒是那股別扭的脾氣也莫名的上來了,他越是要這樣虎視眈眈的盯著,她就越是不去鬆開雲頤的那隻手,還越發的讓手指扣緊了幾分,朝著燕楚卻是一臉笑靨如花,“沒辦法,誰讓我與雲兄情誼深厚呢,怎麼也不能任他這般胡鬧下去的。倒是讓燕王看了笑話,真是失禮的很。”
燕楚長睫顫抖了一下,垂下遮住了眼底的神采,握上酒杯的手指指骨微微的發了白,唇角扯出一抹不知名的弧度,“好一個……情誼深厚。”
言罷,脖頸一仰,手中酒杯一揚,一杯薄酒全部下肚。
見到燕王在水玉這裏吃了憋不說,水玉還在燕王麵前和自己如此親密握手,又說了那麼好些足以重擊燕王的話,雲頤頓時就覺得自己整個人的都痛快了,心情莫名的飛揚,剛才的那些事,已然完全沒被他放在了心上,就連水玉突然出手灌自己喝酒的舉動,在他眼裏,不但不會怪罪,反倒露出一臉的喜悅。
“是啊,我與玉兒情誼深厚的緊,就不勞燕王您費心了。”雲頤幹脆反手與水玉十指緊扣起來,得意的衝燕楚揚眉。
燕楚垂著眸,懶得再看兩人,自顧的喝起了悶酒,不再理會旁人。
倒是旁的酒桌上一直窺探著這邊動靜的其他人,有少部分在看到這一幕時,目光都是驚駭的注目到了雲頤與水玉交握的手上,更甚者,還噗的噴起了剛入口的酒水。
水玉發現了周遭人投過來的駭然而後變成了蔑然的目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眼波一動,素指靈巧快速的將手從雲頤交握的指間收回了袖子裏,不動聲色的做著這個小動作時,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雲頤另一側的風侍衛,唇角略翹。
她的動作確實靈巧詭變,雲頤一開始是沒有發現的,還是在坐回座位上,高興的準備拿酒壺給自己倒酒,順手想伸出那隻手去拿酒壺時,方才發現的。
等到發現時,臉上頓時湧起落寞之色,有些可憐的小眼神時有時無的往水玉身上瞟,說不出的欲語還休。
水玉是察覺到了的,但是並沒有做出什麼表示,隻當是沒有看見,開始替自己斟酒,然後微微側身,向自己右手方,坐於主位之上的薄久闌敬酒,“薄相,我在這祝您福如東海,依舊能龍馬精神,青春永駐。”
作為今天的東道主,薄久闌一直都特別的恬靜,沒有特意的阿諛奉承誰,也沒有特意的鄙薄誰,在他眼裏,果然每個來賓都皆是貴客,同等的待遇,當真是一碗水端平。
就連今天他這個主角的風頭,都讓突然冒出來的這三個重量級人物給搶奪走了,也看不出他有絲毫的不滿和不快,甚至依然淡淡的帶著那張淺笑的羸弱美麵,目不斜視的隻垂眸注視著自己手裏的酒杯,仿佛自己今天不過是個置身事外的局外人,連一個看客,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