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雖然聲音有些有氣無力,但燕楚這聲低吼仍然底氣十足,瞪向她的眼神,還淌著漆黑血絲的嘴角,都帶著濃濃的諷笑,“你應該感到高興啊……本王就快死了,就不會再有人阻撓你了,你想去找誰,想要跟哪個男人,從今往後都不會再有本王這樣令你憎惡的禽獸來破壞你了……”
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人被他自己更清楚的。
就算秦叔和阿容他們如何的刻意隱瞞,他又豈會察覺不出?
所以他恨,他惱,他怕,他不甘!
所以他怎麼都不願意對她放手,他不甘心她會忘記自己,他想永遠都死死的記著他曾是她的夫!
胭脂雪被他這一推,輕易推的跌坐到了地上,可她混不在意,也不覺得疼痛,一顆心揪的很痛,痛的難以呼吸,雙眼瞳孔陣陣緊縮著,難以置信的望著他,“不,不會的……你不會死的!”
看著她竟然不是歡天喜地,反倒如此一臉痛苦的望著自己,燕楚沒有想象中的覺得高興,也沒有覺得難過,就是心裏很空洞,空洞的不知道在想什麼,或許已經什麼都沒有再想。
沉默的看了她好一會兒,他垂下了眸子,抬手一擦嘴角的血,身子往後一躺,恰好靠在了葡萄樹的架子上,麵無表情,似累極了,“你走吧……”
“你……你在說什麼……”胭脂雪一愣,雙眼瞠大。
“讓你滾,你聽見沒有!”燕楚不耐煩的低吼一聲,“你不是想跟雲頤那小白臉走嗎,那你走啊,走啊!”
胭脂雪身子一顫,就那麼繼續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緘默了,少頃,才幽幽的望著他,唇瓣抿了抿,“我……不想走。”
這話,是實話,是真話。
即便被胭脂雨如此威脅,即便沒有他拿阿籬和阿珠脅迫自己,即便這連日來兩人爭鋒相對愛恨難休——她,卻沒有想過再離開。
當初的金蟬脫殼,那也隻是暫時性的,她不過隻是想冷靜一下,而且她也知道他這毒等不了太久,她又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知道自己幫助子卿奪位後的反應,所以,她第一次竟然做了逃兵,用著這種種理由,離開了大燕,離開了他。
如果她知道事情的後續竟然會變成這樣,如果還可以再重來一次,她絕對不要再做逃兵,絕不!
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燕楚怔了一下,抬起雙眸,詫異的看向她。
四目相對,兩人皆是無聲。
片刻,燕楚笑了,笑容充滿了自嘲,“你在可憐本王?還是為了樊籬和阿珠,想放低姿態來討好本王?”
“不……不是這樣……”他的笑容太刺心,令胭脂雪有些心慌,向來伶俐的唇舌也有不會說話,不知該怎麼說話的時候。
“夠了!”燕楚不輕不重的嗬斥打斷,眼底開始浮現厭煩之色,“本王不會拿他們怎麼樣,現在你可以滾了吧,本王不想再看見你,再也不想!”
再看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發瘋,會不會想把她殺了,來為自己陪葬!
“我是不會走的!”見他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自己往外推,胭脂雪也有些惱了,大聲的辯駁。
“你……”燕楚喉嚨一哽,見她倔強的瞪著自己,泛紅的眼眶,氣惱的表情,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可愛。
心頭好像被什麼東西不輕不重的撞了一下,不痛,卻奇癢難耐,而關在心底最深處的那頭猛獸的籠子,也被輕易的撞了開,裏麵的猛獸再也無法控製的跳脫而出。
雙眼一暗,燕楚如同慵懶爬起的狼,血紅的雙眼閃爍著危險的光芒,直朝胭脂雪縱身撲了上去。
西府樓。
自己的衣袖被小瑤猛不防的扯了住,胭脂雨本來厭煩的想要扯開,想要揮開小瑤的手,但見小瑤手指上紮滿了細碎的瓷片,鮮血淋漓的傷口無數,手上的動作就頓了住。
“你真是個無藥可救的笨蛋!”到底是十幾年親如姐妹的主仆,胭脂雨再多的埋怨和惱怒,在看到小瑤滿是傷口鮮血的雙手時,瞬間土崩瓦解了,別開的臉也扭向了小瑤,眼裏隻有小瑤手上的雙手,手更是緊張的扯出了袖子裏的雪白絲帕,趕緊的替小瑤包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