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見胭脂雪的視線有意無意的往西府樓外的那些氣勢威武的侍衛身上瞧,杜嬤嬤立刻就看穿了胭脂雪的心思,忙笑嗬嗬的,狀似無意的絮叨起來,“也難怪了,昨兒個晚上雨王妃被刺客傷的那麼重,如今不多派增些兵力看護,萬一刺客又來個回馬槍可怎生是好?嘖,不過老奴卻反倒覺得,這排場越大,就越是紮眼,哪個刺客不會以為這重兵把守的不是王府的重要人物?哎呀,老奴要是那刺客,也就專挑這等排場裏的主子下手。”
聽著耳邊這些絮叨,胭脂雪收回心神,好笑的斜了杜嬤嬤一眼,“那嬤嬤的意思,是覺得我的好二姐,是在此地無銀三百兩,自己找死了?”
“噯喲,王妃這話言重,老奴可不敢這般想……”杜嬤嬤故作驚慌道。
胭脂雪隻無聲的笑,不再說話。
到了西府樓繁花盛開的院門前,不出所料的被侍衛長攔了下來,杜嬤嬤出示一張玉牌後,才被得以放行。
杜嬤嬤作為王府的管事嬤嬤,府裏不可能不會有人不認識她的,而她進出這裏都尚需要令牌,可想而知,王府裏的設防嚴密性,他們是隻看令牌口令不看人的。
順利進得西府樓,步上四處爬滿了藤蔓淩霄花的長廊,沒多久,便進了一處月洞門,到得滿院生香的前院。
夏天的蓮花,秋天的海棠,這話果然不錯。
滿院各色各種的海棠花,有許多還是稀罕的品種,稀罕的令人叫不出名字。
西府海棠最富盛名,難怪這裏要被叫做西府樓了。
總而言之,西府樓的格調,不奢華卻很優雅,不雍容卻很清幽,令人如入百花之境。
這院子看似清雅簡單,可耗費的銀錢,絕不是小數目。
燕楚那混蛋倒還真是舍討她的好姐姐歡心呢……胭脂雪輕搖了搖手中紗麵團扇,嘴角掛著的微笑,漸變了些味道。
行過令人眼花繚亂的海棠前院,便見到了西府樓的主屋,中央是會客的廳堂,右手邊則是寢屋。
還沒進得屋子裏,就聽到了裏麵傳來的怒喝聲和摔碗聲。
“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兩個的,居然耗費了一個早上的時間卻連最基本讓她蘇醒的都沒辦到!”
胭脂雪在外聽得分明,這聲音不是那混蛋的,還能是誰?
杜嬤嬤瞥了胭脂雪一眼,臉上帶著三分皮笑肉不笑的笑意,“王妃您看……”
胭脂雪挑了挑眉,明白杜嬤嬤的幸災樂禍,但她卻是此刻雲淡風輕起來,不動聲色,“你且在外候著,我自個兒進去便是。”
杜嬤嬤笑嗬嗬的應了一聲,在胭脂雪臨行前,還不忘體貼入微的在她耳邊提醒一聲,“王妃……當心。”
“我省的。”胭脂雪絳唇抿出一抹微笑,便獨自踱步往屋內走進,一手姿態悠閑的搖著扇子,一手扶著腰。
剛進的屋內,便見處在外室裏的明了和林大夫,正在整齊劃一的對上座的燕楚拱手歉語,“請王爺息怒,恕爾等無能。”
燕楚剛要對兩人發火,視線卻刹那被踱步進門的胭脂雪奪了去,似乎還被驚詫的不行,“你,你怎麼來了?”
說著話,人已經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徑直大步跨過林大夫和明了兩人,迎向胭脂雪。
“我的姐姐受了重傷,身為妹妹的我,難道不能擔心,不能前來探望麼?”胭脂雪既不刻意顯得諂媚關切,也不顯得冷淡疏離,這樣的她,反倒讓人看不出個端倪。
燕楚一時語塞,說不清該因為這兩姐妹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水火不容而感到高興,還是該因為她私自出了那院子還到了這裏,而感到生氣。
明了與林大夫見到胭脂雪時,幾乎都是雙眼放光,如看到救星一般的激動,忙紛紛上前行禮,“給王妃請安。”
胭脂雪既不答應,也不質疑兩人這樣的稱呼,而是目光略帶玩味的從兩人身上掠過,岔開了話題,“聽說姐姐傷得很重,至今還在昏迷不醒,連身為禦醫史的林大夫,身為神醫世家出身的明大人,都苦無對策?”
這兩人今兒個倒是奇怪,做什麼事都是一樣的,連回話時,都還要相互對視一眼,這才一臉愧疚的對胭脂雪躬身彎腰,“請王妃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