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是一種變相的,自殘行為。
再度閉上雙眼,感受著這石室的冰冷,直至徹骨,直至……心冷。
出了石室,燕楚下一刻便出現在了書房裏,他身後的一架書櫃,自動砰的一聲,關了上。
很明顯,這間石室,是他開設在書房裏的一間密室。
他剛一出來,秦管家就快速地從書房外麵走了進來。
“王爺……”秦管家關切的看了一眼燕楚的臉色,可惜,因為燕楚戴著那張青銅麵具,讓他根本看不見燕楚現在的麵色。
“什麼事。”燕楚有些心不在焉的問。
從他的語氣裏,秦管家就已經知道他是心情不好了,當下躊躇了一下,才方道:“是雨王妃……要來看望……”
後麵的話,秦管家是說不出口了,因為現在既不知道該不該在王爺麵前提及王妃,也不知道,現在已經不是王爺妻子的王妃,他要去怎麼稱呼。
然而不用秦管家明說,燕楚也已經猜到了他說的是誰,畢竟刑場之上的那一天,那麼多雙眼睛看到了,如果是有人一打聽,自然知道他抱回來的是誰,“讓她回去。”
冰冷的,毫不猶豫的拒絕。
這個答案似乎是在秦管家意料之中的事情,卻又仿佛是意料之外,不過,這不得不讓秦管家嘴角露出了一縷幾不可查的微笑,很快麵色一正,“是。不過……”
“不過什麼。”這是燕楚第一次覺得秦管家實在是囉嗦的令他感到心煩,扯了扯衣領,便大步走到了書桌前的太師椅上癱坐了下去,整個身子倚靠在椅背上,似疲憊到了極點,抬手摘掉了麵具,揉起了眉心。
秦管家關切的看著燕楚,“雨王妃說您最近都沒有去看她,知道您是事務繁忙,所以特意為您燉了參湯補身子用,希望您多加保重身體。”
聞言,燕楚揉眉心的手指,頓了頓。
確實,自從上一次小雨竟然對自己作出那等舉止之後,他就總以各種的借口阻礙她來見自己,而他,也總以各種借口,沒有去見過她。
以她的聰明,不可能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理由,是為了拒絕她,拉開彼此的距離。
可是他沒想到,自己的冷落無情的行為,不但沒有遭到她的抱怨,甚至她依舊這麼無時不刻的關心自己,更甚的是,得知那個女人被他帶回來後,她還那樣以德報怨的前來探望……
越想,燕楚越是覺得自己太過分了,越是覺得對不起胭脂雨,她的善良,她的大度,讓他倍感心疼。
秦管家靜靜的觀望了一會兒燕楚,覺得他恐怕是不會去見雨王妃的,便轉身就準備告退,“老奴這就去回雨王妃,說您有要是纏身,今兒是不能見她了。”
就在秦管家轉身之際,燕楚忽然出聲叫住了他,“等等。”
彼時,深宮之中。
一道夜鷹一般迅捷的黑影,無聲踏過重重錯落的屋脊,最後,縱身一躍,穿過一株株茂盛四季樹,一叢叢繁花,到得香氣濃鬱的禦花園中。
得見禦花園中對月飲酒的明黃身影,便單膝一跪,“主上!”
明黃身影幽幽轉了過來,月色下,清晰的露出了那張俊美無韜的麵容,隻是比起往日的隨意灑脫,現在萌生著一種令人看不清也摸不透的高深莫測之氣。
“今天刑場一事,都已經鬧到朕這裏來了。你且說說,那個突然出現的瘋女人,到底是不是她。”燕陌雖然轉過了身,但是似乎並沒有去看跪在自己腳下的黑衣人,而是目光玩味的,看向了黑衣人身後,正在夜色中悄然怒放的曇花。
“屬下已經得到那兩位親眼的確認,確實是……”說到這,黑衣人頓了一下,拿眼小心的瞥了一眼燕陌腳上有些紮眼的雲龍盤飛圖案的明黃龍靴,“胭脂雪無疑。”
後麵的話,黑衣人的聲音不自覺的小了一些。
這三個字,這前麵幾個月的日子裏,一直都是麵前這位所不能提及的禁忌,現在雖然大業已成,可這也並不代表,這三個字也隨之被徹底的解封。
“哦?是麼。”然而,燕陌的反應,卻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平靜。
黑衣人甚至都訝然的忍不住抬眼去看了燕陌一眼,隻見現在燕陌的臉上,都寫滿了饒有興味。
通常這位主子這般表情的時候,黑衣人知道,恐怕並非會有好事發生,這令他有些後怕的咽了一口唾沫,汗毛倒豎。
果不其然。
“嗬嗬……看來還是大皇兄比朕聰明,這麼一清二楚你的軟肋在哪裏,你真正愛的男人又是誰……看看,這麼一招小小的請君入甕,就把你給輕易活捉了呢。”燕陌無聲的笑了起來,可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睛裏,卻在寸寸冰封,“胭、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