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簾子,從艙內走出的流蘇,驀地駐足住了腳步,靜靜的看了一會兒這樣的胭脂雪,心中喟歎一聲美人就是美人之後,便走了上去。
“公子,現下已到了溱國周邊,天氣轉涼,當小心些身子才是。”流蘇邊說著,便將臂彎上掛著的那條狐裘大氅,披在了胭脂雪的肩頭,
胭脂雪從恍惚中驚醒,伸手拉住了狐裘的衣襟,往裏麵攏了攏,“還沒有消息?”
見她這麼自覺知道攏緊衣襟,流蘇莞爾,但聽到這個問題,笑容頓時在唇邊僵住,“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胭脂雪不免擔心的蹙了蹙眉,這種事情從來都沒有過。
不管是因為吟嘯沒有給她傳遞消息,還是血蝙蝠在傳遞消息的過程中出了問題,都足以令她煩心不已。
“公子就別擔心了,你不是說,籬公子的本事你信得過,而二皇子的能力,你也放心的,不是?”流蘇安慰。
“話是這樣沒有錯,但是……我不安,沒有得到確鑿的消息,我非常的不安,你知道麼,流蘇。”胭脂雪的眉心幾乎要皺成了一個川字。
流蘇抬手撫上胭脂雪的眉心,責怪道:“好了好了,別想了!既然這麼擔心,不如我們就去溱國的邊陲小城,打聽一番不就是了!”
胭脂雪眼睛一亮,多日未曾展顏的緊繃嘴角終於有所鬆動,“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
說到這,她垂下了目光,不由責怪的看向了自己長跑之下遮掩住的肚子,“都是你這個小東西,害的我變懶了不說,連腦子也不好用了。”
“……公子,能不能不把最近所有不順遂的事,都推到我這無辜的幹兒子身上?”流蘇嘴角抽了抽,對胭脂雪的肚皮投以憐憫的目光。
胭脂雪則橫了一眼流蘇,氣勢絲毫不弱,“能不能不要因為這小家夥成了你的幹兒子,你就如此對他肆無忌憚的袒護包庇?”
“……親娘都不疼不愛他,我這個幹娘若是再對他冷眼相待,豈不是要苦死了我的寶貝幹兒子?”流蘇沒好氣的撇了撇嘴。
現在出了京都,沒了主仆的階級劃分,兩個人比以前更似姐妹一般的時常鬥嘴,沒有半點的顧忌和那些該死的沉珂禮儀。
“我哪裏不疼不愛他了,每回吃的那些好食物,不是都有一半得進了這小家夥的肚子裏麼?”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孕的關係,現在的胭脂雪不但越發的變得柔和許多,也變得正如她自己所言那般的懶惰之外,還變得有些女人家該有的嬌氣。
流蘇舉手投降,“好好好,我說不過你行了吧?”
不,以前真的是說不過,現在啊,完全就是耍賴耍不過……
邊說著,兩人邊轉身回了船艙。
待安頓好胭脂雪後,流蘇便到前邊的掌舵艙,吩咐開船的舵手船夫,將船在溱國的邊陲都城,錦繡城,停靠兩日。
船夫自然應允,畢竟他隻是被雇來的船夫而已,自當要聽掌櫃老板的號令。
約莫兩刻鍾的功夫過後,船靠了岸。
大多靠江的地界,不是經商貿易的好地段,就是靠水吃飯的魚米之鄉。
這錦繡城,果然城如其名,挑簾從船上的舷窗望去,就已見城內一片繁華錦繡,江邊更是熱鬧非凡。
溱國偏北,確實比較寒冷,現如今的大燕京都是炎炎夏季的六月末七月初,可到了這,就像還是開春的季節,不能說很冷,也不能說不冷。
免得胭脂雪傷風得病,流蘇還是為她多加了一件衣服,毛茸茸的狐裘大氅緊緊的裹在她的身上。
弄得胭脂雪頗感無奈的直歎氣,“唉,這別人本不會懷疑我什麼,現在裹成了一個粽子,想不招人奇怪起疑,怕都是難得很……”
替她攏了攏披在外的狐裘大氅,流蘇用力的剜了她一眼,“這可是在江邊,別提風有多大,若是傷個風寒什麼的耽擱了趕路,屆時怕是又要怪我不提醒你多穿點,說我伺候的不周到了。”
“是是是……”胭脂雪很怕在這一個問題上一直和流蘇拌嘴,一直都聽流蘇念叨,就算呆會耳朵不起繭子,那也怕是說到明兒個天亮也念叨不完了,隻得一副知錯的小表情,不斷的點頭,不打算再和流蘇爭執下去。
流蘇也知道她最怕自己囉嗦,所以現在才這麼聽話,當下笑的幾分得意。
兩人這副模樣,這是落在外人的眼裏,當真還以為兩個人是一對鶼鰈情深的小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