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玄、策!”咬著牙擠出這三個字,皇後扭頭瞪著燕帝,似要恨不得此刻吃了他才好,迸出血絲的雙眼眼珠,幾乎都要凸出了眼眶。
燕帝變相的在皇後極怒極恨的目光中找到快感,開始仰頭大笑,笑的得意,也笑的無盡絕望。
皇後雙眼如同淬了毒的毒蛇眼睛,森冷而怨毒,她就這麼看著燕帝,看了不到片刻,突然就像暴起的毒蛇猛地發難,張口一口咬在了燕帝的脖子上!
燕帝吃痛,本能的想要用手將她推開,然而,鉗製住她的雙手就是這麼一鬆,就被她鑽了空子,被她的雙臂纏上了脖子往後怪力一扯,最後,竟與她雙雙翻下了城樓!
眼前的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太讓人始料未及,又是因為在極其喧嘩極其熱血沸騰在戰場蕭殺中的城樓之上,那些時刻保衛皇帝人身安全的錦衣衛反應過來時,想去伸手救皇帝,卻連皇帝的一片衣角都沒有抓到!
高空墜落的速度是非常迅速的,幾乎隻是一個眨眼,一個瞬間,皇帝和皇後,竟然已經雙雙跌落城下,摔得腦漿迸出,鮮血四濺!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生生的落在了城樓門外正在苦苦作戰的將士和指揮作戰的二皇子燕卿,以及從旁協助的軍侯樊籬麵前時,所有人,都驚的怔住了。
好半晌,也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悲鳴,“皇上駕崩了,皇上駕崩了!”
所有人相繼反應過來,而反應過來最快的,首當其衝自然是二皇子燕卿。
“父皇!”褪去一身儒雅,此刻亦是一身銀白盔甲的燕卿,立刻撥開了擋在自己身前重重護衛的士兵,衝到了城門之下。
隻是到得慘死的燕帝與皇後身邊時,燕卿卻慢了步子,不敢靠近,雙膝一曲,便跪倒在了兩人遺體的三步開外,一聲嘶鳴,“父皇!”
兩軍對壘,最是容不得分心,一旁的樊籬眼見情勢不妙,己方的將士現在都心思撲在了皇帝身死上,完全忘記了現在的戰局。
“閩閣老,還請貴公子搖旗擊鼓!”扭過頭,樊籬對一側也木訥站著的花甲老人肅然道。
花甲老人方然清醒,畢竟是經曆了三代政權交替的輔政老臣,自然知道現在事態的嚴峻,當下一頷首,從袖子裏拿出一麵金龍小錦旗,轉身對城樓前的烽火台上的一位麵容與他有幾分相似的壯漢揮了揮。
那壯漢此刻本就為這邊的情形所吸引,眼力倒是極好,也拎得清輕重,一看到老人揮舞小錦旗的動作後,便刻不容緩的回到了烽火台上的架子鼓前,雙手舉起鼓槌擂動鼓麵。
登時,一陣接過一陣激昂無比的鼓聲響徹整座皇城內外,聲聲震天。
在戰場上,士兵聽取的永遠不是一個人微弱的號令呐喊聲,而是靠象征進攻或防守,亦或是改變陣形打法的不同鼓號之聲來辨別和聽從。
這一陣陣令人鬥誌激昂的鼓聲響徹而起時,果然,在場的己方士兵立刻振奮了精神,殺伐之氣再起,嗜殺戰鬥的血液再次沸騰,即刻再入戰局。
從上往下看,是能清楚的看見,剛才因為皇帝事件奪走了大部分己方注意力,從而被太子鑽了空子準備反撲突圍的戰況,再次得到逆轉。
因為閩閣老這支二十萬的軍隊是大燕立國以來的一支神秘保皇黨,所以將士們皆是各個金盔金甲,滿城的璀璨金甲,曜的令人眼花繚亂。
而太子燕煜一支,都是身著漆黑的玄鐵盔甲,漆黑一片,陰沉的氣勢令人不寒而栗,正如太子此人。
故,此刻從重華門之巔俯瞰,可以清楚的看見,太子引領的那一片漆黑,正在以肉眼客觀的速度,在被刺目的明黃金甲所吞噬,一圈又一圈的縮小,直至,隻剩下最後星點黑芒。
累累屍骨中央,金甲團團包圍之中,渾身是血,頭發淩亂,玄甲殘缺的太子燕煜,不得不降,哐當一聲,扔下了手裏的青銅古劍,人也不知道是因為脫力,還是因為受到了太大的打擊而無法麵對,雙膝一軟,撲通跪在了地上,雙目失神。
成王敗寇。
他燕煜,輸了。
輸的,徹徹底底。
黎明破曉,一縷柔暖的晨光,在東方升起。
這一場內戰,足足,僅僅,隻打了三個時辰,六個小時。
輸贏已定。
烽火台上的戰鼓在最後一聲悠遠的餘音中結束,緊接著,兵器相接聲,嘶聲喊殺聲,一同,漸漸歸於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