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話猛地噎了住。
見樊籬突變陰沉的臉色,胭脂雪這才自覺自己說錯了話,點錯了人。
自打重生以來,平素她就已經很少開這樣的玩笑,若非心情大好,是不會這樣悠閑自若的。
何況,她也是剛剛突然發現,這阿珠真的是挺適合樊籬這小子的,所以才有了這麼一同白話。
沒曾想這玩笑莫名其妙的就開過頭了……
果然啊,人既不能悲極,也不能樂極,否則,智力還真是要大打折扣。
可是,胭脂雪雖然很想抱歉,但又怕反倒越發的提及那個不該提的女人,也隻好選擇沉默不語,歉然的望向了樊籬。
樊籬的雙眼此刻已經看向了窗外,似乎在想些什麼,思緒飄遠的樣子,臉色比外頭下雨的夜色還要難看幾分,也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胭脂雪歉意的視線。
好不容易融洽起來的氣氛,又給鬧僵了下去。
“小……小姐,該喝藥了……”就在一個沉默不語,一個沉思緘默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的阿珠,還紅著一張小臉,端著手裏的湯藥到了胭脂雪的身前。
胭脂雪即刻緩過神來,看了低垂著腦袋的阿珠一眼,嘴角微微勾了勾,“這麼低著頭走路,就不怕撞到柱子?本來就不怎的聰明,若是再撞壞了腦袋,那要怎生是好?”
哪知,這會子聽到調侃的阿珠倒是沒有剛才那般的羞死反應,反倒突然抬起了腦袋,把手裏的托盤往胭脂雪的手上一塞,努著小嘴一哼,“欺負不了流蘇姐姐,小姐你也隻會可真勁兒的拿阿珠尋開心,阿珠再也不理你了,哼!”
說完,一跺腳,轉身就跑了出去。
“嘿,還長性子了。”出於本能去把盛放藥碗的托盤接到了手裏後,胭脂雪非但對阿珠的大膽行為沒有生氣,反倒還揶揄的笑了起來。
膽小懦弱的性格她向來不喜歡也不提倡,這阿珠性子壞一點,她反倒樂見其成。
“阿姐的思維,總是非常人可及。”已然收回思緒的樊籬,麵色又恢複到了之前凡是都帶三分笑意的模樣,此刻戲虐的目光掠過了胭脂雪之後,便落到了胭脂雪手裏的藥碗上,言語立刻關切了起來,“阿姐,你這是喝的什麼藥?莫不是今天放的那場火傷到你了?”
胭脂雪見樊籬又跟沒事人一樣了,不但沒有覺得放心,反而愈加的擔心起了樊籬。
水玲落的利用之處已經算是告一段落了,就等著結果了,可她一點也沒有在樊籬的身上看到解脫的樣子。
很想勸慰幾句,卻又不知道以什麼立場去勸慰,因為她自己現在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
而樊籬這小子,這些性子又總是和她驚人的相似。
什麼不說,什麼不提,都悶在心裏,這個中如冰火兩重天的滋味,也隻有她自己清楚。
“沒什麼,隻是最近傷風了而已。”垂下眸子,胭脂雪拿起托盤上的藥碗,如同飲酒一般,一飲而盡。
將眼底沁出的苦澀,就如同這碗中的苦藥一樣,一同飲盡。
樊籬倒也沒懷疑,點了點頭,便推著輪椅告辭,“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阿姐,明早我怕是不能來送你了。”
“無礙,你不來也好,省得被人盯梢。”喝盡苦藥,忍著想吐的欲望,胭脂雪擰著眉心,忙對樊籬擺了擺手,“天晚了,你就先回吧,事情結束後,我們還有的是時間在水玉山莊相聚。”
樊籬頷首,推著輪椅離開。
就在樊籬到了門前時,胭脂雪忽然叫住了他。
“你派去太傅府假意殺我的那批人現在是一個都不能留在京都了,回去你就打發他們到水玉山莊去,明白麼。”忽然想到了這件要緊事,胭脂雪一臉凝重。
樊籬回頭,不解,“胭博淵在江湖上沒有半點的勢力,阿姐難道還擔心他會從這批假殺手身上發現什麼?”
胭脂雪搖頭,“不,我不是在擔心胭博淵會查到什麼,我是怕……他。”
樊籬眼睛一眨,自是知道她嘴裏的那個他指的是誰,沒有再多說什麼,應了一聲,就出了門。
關於阿姐這類感情之事,阿姐這樣做,這樣準備遠離這裏,他是極力讚成的。
尤其,是阿姐打算再也不與燕家皇室的男人有任何掛鉤。
這就是他一點也沒反對,在這樣的緊要關頭,卻眼睜睜還看著胭脂雪離開的緣由。